事最后不过是殊途同归。 . 远郊的天气入秋早,树叶先?黄了。 秦淮起?火那件事对外宣称是意?外,官差查得出这事有古怪却查不出哪里古怪 ,只能草草结案,船上人多是富家子弟,他们的家人对这结果并不满意?,嚷嚷着重审,可随着时间推移,不完整的焦尸需安葬,船体残骸化成粉末,江水换了一茬又一查,哪还有线索。 便是那一晚到底有多少人上船,官差都说不出一二。 对此?京安并不开心,倒是秦晏邀功似的来寻她。 她知道他又想以此?要些东西了,上次是衣食,这次又要什么?? “我娶你好不好?” 京安的心弦第一次发出嗡鸣声。 那股子诧异和荒谬感,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官宦子弟娶妓子。 现实可不是话本。 他日话本戏谈里可不会对她一个?妓子手下留情,对秦晏他们顶多歌颂一番艳遇,对京安他们会攻击她不知羞耻。 还有她不信秦晏那从源头开始就透着股鬼扯的感情。 京安冷漠地拒绝了。 . 秦晏可不会就此?放弃。 他的脑子很好使,精通奇技淫巧,脑袋瓜总能蹦出新鲜词汇。 撒娇、痴缠、讨好……一些有失身份的事情他也乐意?做。 如果这一套用在长辈身上,怕是也不会落得个?被?忽视的地步。 某天在屋外小道上走动的京安又遇到秦晏,她发着呆想这些有的没的,却对他要抱的手势视若无睹。 秦晏气得用额头撞她。 京安有心在他过来时后退,却先?被?这股力撞得向后倒,就快与地面?相?触的时候,秦晏的身子先?垫了下来。 京安没受一点?伤,打算起?身,身子起?来一半,秦晏自己翻了个?面?,将她又抱了回去,这下两个?人都倒在地上了,这给秦晏得意?得不行。 欠儿兮兮的。 京安挣扎了两下,发现挣不开,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气极地对着下面?的人打了一拳。 这跟猫挠似的力度,秦晏根本不放在心上。 那天,他抱了很久很久,哭唧唧地喊:“你怎么?比以前还难追啊。” . 入冬后秦晏也没有离开,他像是完全忘记家人,只一心跟京安在庄子里生?活。 庄子比那时的小院要大,人容易迷路。 而京安喜欢故意?乱走,只希望离开这里。 那一屋子人命对京安的约束力时有时无,她良心还在时尚能控制,可当她万念俱灰的时候那就另当别论了。 就像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一种?病常年无药,身体也会逐渐衰败。 她的心早就枯萎,留下的躯壳在慢慢死?去。 她想,她要一场痛快。 这庄子临山临海,是个?好地方,她这个?罪人不应该脏了这块地。 几个?月时间足够她得到秦晏完全的信任,可以自由活动。 很快她得到了外出权,有时候想想秦晏这个?人也挺好骗的。就是不知道这么?好骗的人是怎么?在那场火海中瞒天过海救下她的。 估计这就是人的多面?性,秦晏总有让人捉摸不透的地方。 “找到你了!” 雀跃的声音跟发现什么?宝藏一样,总是活力无限的人从树后跳出来,大手一揽就将人抱实了。 颜色鲜亮的蘑菇就在眼前,不远处还有随风摇曳的迷魂草。 京安看了眼那边,又想推开秦晏,几下之后发现还是徒劳,她懒得挣扎了。 秦晏的披风又暖又大,他本人又是小火炉,京安身上都沾了点?他身上的人气。 “你想去哪,我陪你嘛。” “……不去了。” 根本哪都去不了。 这小山坳是她走出去最远的距离。 之后的一次又一次,秦晏跟小尾巴一样跟着她,就是短暂分开也能很快找到。 京安就快没脾气了。 . 新春佳节时,秦晏依旧有家不回,年夜饭都是跟下人一起?吃的。 饭桌之上,他那张巧言善辩的嘴给几个?人讲了好多新奇的故事。 讲一段给大家倒一杯酒。 到最后桌上的人只有京安还能听?到后续。 可秦晏却耍赖不讲了,他要跟她拼酒。 规矩是他喝一半,京安就要喝一杯。 这样子谁还看不出他存了歪心思。 京安觉得这人傻得有趣,她的酒量专门?练过,早已千杯不醉。 她顺从了。 结果可想而知,秦晏先?醉死?过去。 屋外雪落窗前,屋内灯火融融,一群人烂醉如泥。 多好的机会。 只是京安没有动,一双潋滟眸光落在俊秀的男子身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又一杯酒。 似有若无的叹息声在室内响起?。 ——找死?随时都可以,只今夜这样的佳节不可以。 产生?这样的想法后,胸口都没那么?疼了。 她趴在桌上,偏头,头一次近距离观察秦晏。 他嘟嘟囔囔说着话,一边哭,一边说,情绪还蛮激动,京安凑近了去听?。 “……呜呜,你到底是不是他,厉京安不会喝酒啊。” “破大防了呜呜呜。” “追毛线,嗝,不追了……” 京安抬起?头,斟酒的手久久停在半空,好一会儿才壶口对嘴,酣畅饮酒。 . 秦晏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晕眼花,还腰酸背痛。 除了京安,他和一屋子的人怎么?在桌上睡着的,早上就是怎么?醒的。 秦晏再一看京安不在,吓得不行,赶紧屋前屋后地找。 他早就发现京安那样子跟以前抑郁的时候一样,只是古代没有特效药,她的状态更差,所?以他才会寸步不离地跟随。 天知道每次气喘吁吁地找人最后还要装得很轻松的样子有多累。 但?是这死?缠烂打的方式还挺有用的,至少他能感觉到京安应该习惯了他的存在,慢慢的那种?半死?不活的感觉都消散了一点?。 可现在人又不见了,他急死?了。 整个?庄子都惊动了起?来,最后他在京安自己的房间找到了她。 走到床边,掀开帘子,秦晏见到了京安的睡姿。 这睡着的人比平常乖多了,那股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感觉没有那么?强烈,只是人们在看到她的脸时还是会下意?识屏住呼吸,不敢轻易冒犯。 秦晏坐在床边,看了她许久。 他现在确定此?京安非彼京安。 这是一个?没有现代记忆,完全在古代背景下生?活的京安。 不同的生?活经历铸就了不同的人,只是他们都在浑浑噩噩的时候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