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摇头:“因果报应该在我身?上,我一个决意死去的人,有什么资格对活着的人指手?画脚。” 苦难永远都是留给活人的。 姜煦呼出来的气息滚烫。 傅蓉微留下的泪也是温热的。 姜煦感受到了肩窝里的湿意,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才听了这么几句,就受不住了。若说?到更多,可怎么了得。 死的早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何?必要把?那些不痛快扒出来摆在她眼前呢。 姜煦把?自己给劝服了,揽住了傅蓉微的肩头,道:“还是说?说?你儿媳妇吧,那是个真正的傻姑娘,临到嫁人前,还不知道自己的夫君是皇上,被小?皇帝半哄半骗着接进了宫里,一辈子?所?吃的最大的苦,就是大婚前学规矩的那几天。” 傅蓉微淡淡的“哦”了一声,显得没什么兴致,停了一会儿,说?:“你把?他保护的很?好,听起来无?忧无?虑的。” “其?实……是他一直在保护我。” 姜煦这一刻的语气有几分怅然,他对那小?皇帝的感情,倒是比傅蓉微这个母亲还要深厚一些。 毕竟,是亲眼看着长大的。 天色彻底暗了下去,昏天暗地,汤池里的床榻很?柔软,是个休息的绝佳所?在。 傅蓉微枕着姜煦的肩窝,他们聊完了,困倦又清醒。 姜煦身?上的衣裳挂得松散,傅蓉微不经意间动了两回?,就扯下了一大片。姜煦拖着她的后颈,把?人挪到了枕上,一拢领口,侧身?躺下。 傅蓉微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道:“馠都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姜煦说?:“再过?几日?,馠都便热闹起来了,城门外?将会摆上戏场,迎接万国来朝,留满十五日?。” 傅蓉微想起来了,每年的重阳前后,都有这么一场热闹,算一算,果然是快到了。 “但是这跟你回?都有什么关系,你总不会是回?来凑热闹的吧?”傅蓉微道。 “凑一凑热闹也无?妨。”姜煦道:“最关键的是,我查到了一些东西,今年可能有北狄人混进了别国来朝的使节中,我密信急报回?禀皇上,皇上便密诏让我回?一趟。” 所?以他这一趟静悄悄的,回?来了也不进都露面,径直来了城郊的庄子?上。 傅蓉微道:“我今日?才刚出宫,本想守在将军府里的,是皇上差人把?我送来了此处。” 姜煦问:“宫里一切顺利吗?” 傅蓉微道:“暂且平安。” 她只能保证暂且,不能保证以后,她人不在宫中,手?也不能伸得那么长。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傅蓉微无?比干脆的释然了。 傅蓉微思?虑的方?向转到了北狄身?上,这简直就是横亘在大梁心头的一根刺,几十年除不了根,越扎越深,越来越痛。傅蓉微口吻不善,道:“北狄人越来越张狂了,他们潜进馠都做什么?” 姜煦道:“总之不怀好意,山丹王子?是个野心极重的人,他觊觎我们中原已经很?久了。” 傅蓉微问道:“山丹王子?是谁?” 姜煦道:“按照我的记忆,不出意外?的话,他很?快就会成为北狄一手?遮天的人,他们的国主都将沦为山丹王子?的傀儡,一切政令都要听从山丹王子?的安排。” 傅蓉微:“那么他是你的……劲敌?” 姜煦矢口否认:“不——他是我的手?下败将。” 第85章 是手下败将。 也是杀父仇人。 上一世?, 北梁建朝第十年,姜长缨战死关外。 姜煦接手帅印,终于彻底收拾了?北狄, 打穿了?王庭,亲手挑断了山丹王子的喉咙。 岁月在他身上沉淀的温和是有迹可循的,他在?情绪上已经不?会?有很浓烈的迸发, 哪怕是恨。 皇上对待北狄的态度一向是退守,他不想与兵力强悍的北狄发生正面冲突, 也不?想?把兵力耗在?打仗上, 皇上的要求也不?高?, 能维持住现状他就很满意了?。 皇上在?位期间?正经向北狄发兵是不?可能的。 但姜煦也绝对不?会?放任他们无法无天的挑衅。 傅蓉微道:“潜入馠都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们费心费力, 怕是想?要来干大事?的吧。” 这和姜煦想?到一块去了?。 姜煦道:“既然皇上允我暗中行动, 那我可不?会?手软了?, 管他来的是谁,都得死。” 他用平静的语气说这样的狠话, 更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傅蓉微不?会?质疑他的想?法,只要他决定下手,她随时可以递刀。 姜煦在?别庄里闲了?几天,被温泉的湿气熏得久了?,浑身的关节都开始泛酸,所以他跑了?, 在?城门口一家卖高?点的铺子里点了?各色的花样点心和甜汤,摆在?傅蓉微面前, 道:“怪我骨头太贱, 消受不?起御赐的福气……随便尝尝,不?甜不?腻, 口味清淡,还算不?错。” 傅蓉微的口味间?断性的变化很大,她小时候是不?大爱甜食的,长大后胃口在?宫里养叼了?些,觉得精细的甜食也并非腻得难以入口,稍微可以享受一二。 但现?在?又?不?喜欢了?。 城门口小铺子里制作粗糙的糕点正好去掉了?那种精心调制的甜腻,傅蓉微略尝了?几块,竟觉出了?一种朴实的饱腹感。 “我以为你不?会?让我跟你一起来。”傅蓉微不?吃了?,用帕子擦净了?手。 姜煦道:“出于私心,我确实想?让你远离危险,安置在?不?见风雨的地方,但我想?你不?会?愿意,所以一起吧,你在?我身边,不?用害怕。” 傅蓉微重来这一生,早就不?奢望安逸了?,她知道自己没那个命。而且死过?一回?的她无所畏惧,无非再死一回?,尘归尘,土归土。人一旦不?拿命当回?事?了?,就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当傅蓉微独处的时候,那种自毁的念头无比坚定,可一旦见到姜煦,总是会?返上几分柔软,像是身处阴暗中的她,短暂的回?到了?阳光下。 傅蓉微清楚自己的德行,她需要有一个人拉一把,才能正常的走下去。 只有姜煦能做到。 而她也只会?把手递给姜煦。 各国的使节今天开始陆续进?都了?。 姜煦蹲在?这的目的也不?是单纯为了?吃糕点。 城门口渐渐热闹了?起来。 姜煦叼着最后一口雪云糕,说:“阿丹国的使臣今日会?到,他们朝贡的礼单我看过?了?,最宝贝的是一副金缕玉衣,传说可以贴身穿戴,刀枪不?入。” 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