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坚持道:“薄酒已经?备下,请王爷赏脸。” 姜煦道:“我的人攻破皇城只需两个时辰,你有两个时辰的时间。” 章祺的本意想让他暂停攻势,可姜煦不肯,他没办法。 两个时辰,也够。 章祺从未与姜煦打过交道,章氏出山的时候,姜煦已护着幼主?,退守北梁。章祺第?一次见到这位早就名满天下的少?年将军。 没有他想象中的意气风发,清高自?傲。 他垂眉时的眼神仿佛洞穿了世事沧桑。 章祺不知他们带兵打仗的人,是不是因为生?死见多了,修炼成了这副德行。 总之,这位少?年将军年轻,却?比他想象的要难搞多了。 他们就在宫墙上坐下来面对面。 章祺先开口:“我们皇上留下了血脉,请恕我不能降。” 姜煦面无表情哼笑了一声:“死无对证的血脉,你说黑是黑,说白是白。” 章祺道:“并非死无对证,也不是我信口胡来,事到如今,没什么?好瞒的了,我据实相告,请王爷斟酌——四个多月前?,蕊珠长公主?生?辰,皇上亲自?到行宫庆贺,乘着酒兴留宿了一夜,并稀里糊涂临幸了公主?身边的一位侍女。” 姜煦:“哦,不是宫妃?” 章祺道:“无论是不是宫妃,腹中龙胎都是真的,蕊珠长公主?便是人证。” 宫墙下杀声未止。 一匹黑马在围护下冲进了宫门,马上的人未穿战甲,而是一席暗红的斗篷,一小队骑兵斜杀出主?力,护着黑马上那人,直指琼华宫的方向。 姜煦目光掠过城下,叹了口气:“那又怎样呢?” 第180章 萧磐是叛臣, 他的儿子就是叛臣之子。 姜煦道:“我不太明白章大人的意思?,你?告诉我这些,是希望我怎么做呢?” 章祺道:“我朝已日暮穷途, 但稚子无辜,我想替那未出世的孩子谋一条生路。” 姜煦却不是第一次跟章家人打交道。 他们世家根本不在乎谁当皇帝,他们只需保住自己, 以待来日。 上一世,他兵临城下之?时, 章氏一族安静得像死?了一样。萧磐在位十六年, 把章氏养得如鱼得水, 他们盘根错杂, 深扎于皇城, 换一个皇上而已, 他们完全不在乎。 但如今不同, 章氏复起不过短短一年,尚不足以让他们有目空一切的底气?。 章祺这算盘打得也太明显了。 姜煦故意避重就轻道:“确实不至于对妇孺赶尽杀绝。” 章祺道:“章氏一族愿就此退出朝堂, 我可以带着她们母子离开,此生不再踏入馠都一步。” 他果然是要带走萧氏皇族的血脉。 姜煦笑了起来:“待尘埃落定,我会亲自求证此时事,若萧磐当真留下子嗣,岂有让他流落民间的道理,我可不敢擅自应你?, 我们皇上将来长大,万一念起这份手足之?谊, 怕是要怨我处置不当呢。” 章祺领会到了姜煦的难搞, 只觉得无路可退。 禁军节节败退。 姜煦道:“听?着差不多了,我也该去看看那血脉到底是怎么回事, 章大人,失陪了。” 傅蓉微早一步到了琼华宫。 杀声四?起,宫里人也都不是第一次经历此事,知?道那些煞神们又?杀进宫城了。 琼华宫里服侍的人关上宫门,推了厚重的桌椅死?死?抵住。 梅心护着自己的腹部,藏进了角落里。 蓉珠哆嗦着唇,问:“是谁?是北梁吗?是镇北军吗?” 宫里丫头道:“娘娘,无论是谁,能打到这里都不是善茬,快避一避罢!” 那些浑水摸鱼卷了财物?打算溜出去的奴婢都被堵了回来。 两个时辰之?内,姜煦的部下围困了所有的宫殿,禁军走投无路,不得不降。 禁军统领杨靳曾在六年前与姜煦并肩而站,共御北狄乱军。 而禁军中的大多数将领拱卫宫城十数年,也曾护着年幼的姜煦在宫苑中跑闹玩耍,给他捡过风筝和弹珠。 世事无常真像一场梦。 宫道上已被肃清,姜煦脚步一拐先去趟了朝晖殿。 朝晖殿是皇上日常起居的地方?,萧磐夺位后并未改建这里,姜煦一推门,朝晖殿还是记忆中的老样子。 姜煦没能见着先帝的最后一面。 他没有在朝晖殿多留,径直去了宗庙。 已率部归降的禁军统领杨靳在宗庙殿前拦了一下:“王爷,你?要进去,恐怕不合礼法。” 姜煦道:“先帝对我多年照拂宽待,我早该来祭拜的。” 禁军拦不住,也劝不动。 先帝庙号永章。 画像上的他很年轻,大梁历代先祖数他折得最早。 姜煦上了香,在画像前拜了下去。 傅蓉微已站在琼华宫的门前。 裴碧始终不离她左右。 傅蓉微示意叩门。 宫门叩不开,从里面抵住了。 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 城门都攻破了,小?小?一扇朱门当然不在话下。 宫门重重砸在地上,天光透了进去,正殿中空无一人,傅蓉微站在此处等?,很快她的部下便将里头几个活人都带了出来。 蓉珠堪堪维持着体面,堆金砌玉的首饰坠在发髻上,随着她的步子轻轻摇晃着。 “是你?,你?……你?们回来了。” 蓉珠控制不住望向她的身后。 傅蓉微知?道她盼着看见谁,道:“他没来,不过,信你?应该收到了。” 那封信就压在蓉珠的枕下。 傅蓉微眼?里漫上一层冷漠的笑意:“你?也会想念你?的孩子吗?” 蓉珠触及她的眼?神,像被人兜头破了一盆凉水,心头那点温度也冷了下来。她也明白过来,面前这位是北梁的摄政王妃,是攻破了城门踩着鲜血打进来的外敌。不是她的三妹妹。 傅蓉微道:“我在华京时,听?说琼华宫里有人怀了萧磐的血脉,特来求证,真有此事?” 一直躲在最后面的那个宫女腿一软,倒了下去。 傅蓉微看见了,不动声色问:“那是谁?” 蓉珠往后看了一眼?,沉默了须臾,道:“莫须有的事。” 傅蓉微:“是吗?” 蓉珠道:“皇帝的房中事一切以后宫起居注为准,不记录临幸而诞下的胎儿?,进不了宗庙,上不了玉牒,历朝历代都容不下身份不明之?人混淆皇室血脉。” 论审时度势,蓉珠确实是翘楚。 傅蓉微余光扫过那瘫软在地的宫女,向外道:“传太医。” 宫里的太医受到传召,不敢怠慢,一路行来,四?处破败。整个太医院的大人们都受召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