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北洲这种正儿八经心狠手辣的人不同。但既然能做到大将军, 必然有冷酷无情的一面。 上辈子公孙游背后站着虞北洲,自己又在六艺上表现不错,得渊帝多看一眼,而后仕途步步走高。 是个人都知道, 要扼杀就得扼杀在萌芽里。 公孙游自己折了武艺签子, 书艺又被顾子元夺得魁首,猎艺正在举办中,就连开宴时的论剑也沦为宗洛的垫脚石。 从本质上来讲,他现在还只是一个平平无奇,毫无名气的散人学子。 此时不下手, 更待何时? 既然虞北洲也是重生, 那他就没有必要再守着失忆这张底牌, 不妨尽快恢复身份。要是能在这里斩掉死对头一条得力臂膀, 宗洛也宁愿提前掉一层马甲。 宗洛没有掩饰自己的杀意,公孙游自然不会错认。 在这样森冷的逼迫下, 他的激动不减反增。 成大事者切忌心慈手软。 先前听大渊三皇子的传闻, 公孙游还担心这位太过仁民爱物, 有优柔寡断之嫌。现在看来, 既然能名震大荒,又怎么可能是平庸之辈,想来又是他自己着了道。 激动归激动,眼前还是必须得稳住才行。 公孙游平素恃才傲物, 对自己的谋略有着相当的自信,恨不得立马在未来主公面前证明实力。 “对外,而今天下局势已明,天下豪杰并起。大渊对列国出兵,野心昭然若揭,如今还剩豫国卫国负隅顽抗。两国纵横捭阖,共御大渊。” “对内,五六皇子夺储之势愈演愈烈,四皇子坐山观虎斗,虎视眈眈。即使圣上再未表露出立储之意,巫祭大典也应举办在即,皆时无论是大巫卦算还是顺应民意,储君一事都该有个下落。” 他一边说,一边留意着宗洛的反应。 令人失望的是,后者脸上表情依旧淡淡,杀气也未曾收敛。 这番分析天下局势的话可不是随便一个谋士能说出来的。 如今官职大多由世家贵族士大夫垄断,除非百家捡到的好苗子,就连教育都很难普及,更别说开拓眼界了。 要是放五六皇子面前说上这么一通,恐怕他们立刻就得忙不迭拱手说先生高明,请先生助我登基。 然而三皇子连脸上眉毛都没动一下:“继续。” 公孙游一边感叹这位的宠辱不惊,一边也被激起了好胜心。 都怪那劳什子北宁王。 公孙游不理解,他在百家宴上他同北宁王那番对话,在其他学子眼里已经是把后者得罪了个遍。再者,他瞅着北宁王这人有些不正常,就算三皇子不接受他的效忠,他宁可去赶马也不可能和北宁王扯上关系。 现在三皇子竟然误认为他同虞北洲有联系,简直冤大发了。 公孙游叹了口气。 说完天下内外局势,就该说应对之策了,这才是展现个人能力的重中之重。 “卫国国君生性谨慎软弱,深陷废太子之争,到底还留有百年争霸积蓄;豫国虽弱于卫国,国君却人老昏庸,唯有名将武安王苦苦支撑。破去纵横捭阖之术的办法不必我再多说,殿下就曾在函谷关一役珠玉在前。但若要出兵,必定先出兵豫国,豫国地势险要,不得不争,且必须要急、快、狠,方能打武安王一个措手不及。” “如今大渊虽说百花齐放,但今上暴///政,朝堂话语权被牢牢把控,内核实则还是以法家治国为主。法家重律,乱世之中实行严苛律法固然能够起到安内效果,如空中楼阁,虽建得高,地基却不稳,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待一统天下后,极易引起暴///乱起义。” 说到这里,公孙游朝他拱手:“殿下应当也看出了其背后隐患,这才加入儒家游学队伍,游实属佩服。” “隐士世家不出则已,一出则必择明主动天下。殿下是渊朝皇子,便是堂堂正正有一争之力。若能辅佐殿下一统天下,实乃大荒千百万年以来开天辟地第一回 。” 别的隐士世家传人顶多都是扶持个皇子,就连隔壁鬼谷弟子也只是在各国搅弄风雨。 公孙游却有野心,而且野心还不小。 他不仅要动大渊,更想动这天下,参与进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功绩里去。 一个厉害的谋士有多重要,不亚于卧龙凤雏,得一人便可安天下。 公孙游又不像宗洛是穿书者,他是正儿八经的书中人,能有这么一番远见......只能说虞北洲真有福气,不愧是天定主角。 宗洛定定地看着他,忽而收了剑,不打一声招呼就牵绳离开,朝着叶凌寒离去的地方继续。 临走前,他用七星龙渊挑起公孙游手上的玉牌。 玉牌入手微冷,纹路分明。的确是隐士世家的信物。 宗洛知道公孙游是隐士世家传人,全靠穿书前评论区小伙伴们。 但事实上,上辈子直到他自刎前,皇城里也只有虞北洲一人知道这事,其他以为收服了公孙游的皇子全部被蒙在鼓里。 想来也是,要是公孙游暴露自己隐士世家传人身份,又不给人家玉牌,那岂不是明明白白在脸上写着我是内鬼四个大字吗? 而现在,公孙游在他面前自爆身份,又呈令牌给他。饶是连宗洛也不免怀疑。 难道就因为他重生后在百家宴上代替虞北洲将公孙游击败一回,于是便无心插柳柳成荫,得到如此结果吗? 毕竟别的不说,公孙游当初就算暗地里效忠其他人,也没说过虞北洲一句不好,更别说直言“脑子有毛病的北宁王”了。 话虽如此,怀疑归怀疑,宗洛还是不信。 上辈子被背叛,怎么也拉拢不到的回忆历历在目。再加上公孙游就是专门搞间谍这一套的。即使他现在真心,日后万一抵不过万人迷主角定律,又偏向虞北洲了呢?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宗洛不想再去赌人心。 “......殿下!” 见人一声不吭跑了,公孙游连忙急匆匆翻身上马追上去,好不容易才追上前方飞扬的马尾,扬声道:“殿下拿走了玉牌,是接受我的效忠了吗?” 宗洛头也不回,冷哼一声:“我不信你。” 他说得十分直白,不加掩饰,不屑于在表面惺惺作态,“若是想要得到我的信任,你得多努力了。” 虚与委蛇谁不会。宗洛今日就算拿了玉牌,也不打算用公孙游。 这样,若是日后公孙游想改投虞北洲门下,他也能拿出玉牌来膈应膈应。 光明正大挑拨离间,以虞北洲多疑的性格,改投后的公孙游也只能成为弃子。 公孙游眼睛一亮,脸上又重新挂起倨傲笑意:“那是自然......主公。” 不信任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要是收下玉牌就信了,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