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黎阮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那我刚才让他们喊了这么多声太子妃呢,传出去那些人又要说我骄纵。” “算了,骄纵就骄纵吧。”他又倒回去,“我就是骄纵,旁人想骄纵还没这机会呢。” 小狐妖在人间待久了,越来越懂人间的规则,已经全然没有最初那般小心翼翼,生怕做错了事的模样。毕竟,喜欢嚼舌根的人可不会因为谨言慎行就口下积德,想挑毛病怎么都能挑出来。 只要没有什么原则性的错误,其他的,说就说去吧。 江慎又笑起来:“你说得对。” “外头那些人,就让他们再多跪一会儿。不过,我有些事想与那位曹大夫聊一聊,你先休息。” 江慎说着就想起身,但又被黎阮拉住了:“就在屋子里聊嘛,我也听听。” 江慎点头应道:“好。” 片刻后,曹闲清进了屋。 他刚要朝江慎跪拜行礼,江慎下意识想去扶他,可很快又想起了什么,动作一顿,道:“曹大夫免礼。” 曹闲清:“是。” 这农户家的屋子,堂屋很简陋,只在中央摆了一张方桌,和几把长凳。 江慎坐在桌边,取过桌上的土碗,给他倒了点水:“曹大夫请坐吧。” 曹闲清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摇摇头:“谢太子殿下好意,草民……草民站着就好。” 江慎皱起眉:“你……伤势很重吗?” 曹闲清这几天一直与那些病情恶化的病患在一起,就是再小心也不可能全无接触,几乎没有不被传染的可能。 他这件衣衫之下,不知有多少皮肉正在溃烂流血。 曹闲清没有回答,江慎轻轻叹了口气:“曹大夫医者仁心,江某自愧不如。” “殿下别这么说。”曹闲清又朝他行了一礼,“草民没有想到林公子寻来的贵人竟是太子殿下,您愿意深入病区,调查事情真相,已是百姓之福。而且……” 他稍犹豫片刻,道:“草民向林公子讨要了几颗丹药续命,暂无性命之虞。” 难怪。 曹闲清虽然脸色苍白,看起来虚弱至极,但他依旧行动如常,不像其他病患那样高烧不退,无法行走。 不过,那药江慎也服过,只能续命,却没有办法减轻身体上的痛苦。 这曹大夫瞧着文弱,但的确在践行自己当初的诺言,一生行医,济世救人。 江慎眸光敛下。 但曹闲清显然并不想说太多关于自身的事,江慎便没再多提,而是又问:“曹大夫这几日与病患接触得多,可有查到什么,例如这病的解法,或是病因?” “惭愧。”曹闲清道,“草民行医多年,从未见过这般棘手的病情,就连官府推行那方子作用也不大。还有病患意识不清,高烧不退的症状,草民也试过很多药,都收效甚微。” 江慎沉思片刻,又问:“官府推行的药膏,就是你方才给那少年的那种,对吗?你给自己用过吗?效果如何?” 曹闲清点头:“用了。” 江慎:“效果如何?” 曹闲清似乎犹豫了片刻,还是如实答道:“许是有林公子的续命丹药辅助用药,草民身上的病情的确有所缓解。” 他现在身上还带着伤病,并非是因为那药膏没能起效,而是因为与病患接触太多,反复被感染所致。 “不对。”江慎却摇摇头,“那续命丹药不该有这种作用。” 曹闲清一怔。 江慎道:“那位林公子赐你丹药时便应该告诉过你,此药只能吊命,没有治伤的效果。” “是,林公子是这么说的。”曹闲清道,“可草民以为,或许是因那丹药进入人体,增强了人体自愈伤病的能力,从而……” 江慎打断他:“你没给其他病患用过吗?” 曹闲清沉默下来。 江慎大致猜得到他在犹豫什么,道:“曹大夫一心为了百姓,你知道什么,大可向我直言。” “实在惭愧。”曹闲清脸上露出几分歉疚的神情,“林公子赐药时,曾言明此药只能为草民所用,便于草民去照顾那些病患。可我……我发现自己服用后,再使用官府那药膏,竟然效用极好,所以……”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又连忙道:“草民并非质疑林公子的决定,林公子若不想救治百姓,也不会给草民这么多续命丹药,还答应草民会寻来贵人相助。但那时,实在是因为有一位快要撑不下去了,草民想着死马当活马医,便……给他服了颗药。” 江慎问:“效果如何?” 曹闲清重重叹了口气:“命是保住了,但就如林公子所言,治标不治本,勉强吊着命活受罪。” 他都说到这里,索性不再隐瞒,如实道:“草民这几日也给其他病患试过药,但都药效平平,今晚本打算再试一试,结果……” 结果他白天被人跟踪,还没来得及用药,便引来了官府的人,被抓来此处。 江慎无奈笑道:“曹大夫,那是给你救命的药,你就这么用来实验了?” 曹闲清低下头。 “那药不必再试了。”江慎正色道,“就如你所说,如果这药真有奇效,阿雪……林公子给你药的时候便会言明,而不会再大费周章寻我来此。” “草民也明白……”曹闲清叹息。 可他一是走投无路,二是着实也想不明白,好端端的药,在过去那些病人身上有用,在他身上也有用,可在那些村民身上,为何就无用了? 这几日曹闲清不断在问自己这个问题,可始终想不出答案,他只能一次次用药实验。 在这种走投无路的境地下,找些事情来做,总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好。 江慎又何尝不明白他的想法。 这位曹大夫满身血污,瞧着狼狈至极,但比起外头那些衣着华贵,光鲜亮丽的富家子弟,世家权贵,更值得人尊敬。 这样的人,才真当得起一句光风霁月,当得起一句医者仁心。 江慎在心里暗自叹息,又问:“你对去年南方出现过的那场疫病,了解多少?” 曹闲清想了想,道:“草民只知那疫病中的患者也与此处村民的病情相似,皆是皮肤溃烂,高烧不退。且接触病患的伤处和血液后,便会被传染,但由于前期官府并未重视,因此很快发展成为了疫病。” “不过后来,官府研制出了药膏,缓解病情,才控制下来。” “你说的不错。”江慎道,“皮肤溃烂,高烧不退,这是所有有关于那场疫病中病患的描述。”他说到这里,话音稍顿,声音沉下来,“可没有任何人说过,这怪病会让人胡言乱语,意识不清,看上去就像是中了邪。” 曹闲清愣了愣,猜测道:“这或许是起高烧所导致,常人高烧不退,的确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