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白袍的少年激动道。 “褚信!”有一比他年纪稍长的白袍青年拽了他一把,“赶紧走,长老已经传令让我们回去!” “可我还想再看一会儿嘛,师叔,就再看一会儿好不好?”名唤褚信的少年站在屋顶上兴致勃勃地看四季堂众人摆出的大阵,撇了撇嘴,“这四时除妖阵空负盛名,依我看还不如咱们无时宗的诛邪阵呢。” “褚信。”青年的语气沉了下来,“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 褚信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跟着他御剑飞走了。 四时除妖阵已成,更有落雪灯坐镇,势必要将那妖藤斩草除根,有些原本还惊慌失措的修士们大约觉得胜局已定,干脆就不远不近地观起战来。 近千人组成的大阵实属罕见,有的也是抱着想参悟的心态在观摩,有的便是纯属好奇想开开眼界,却没细思若真是这般简单,四季堂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渡鹿!你自己胆小如鼠,却让底下弟子门人来替你送死,还要不要脸!”一道带笑的声音自远处传来,却落在了每个人的耳朵里,教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究竟是何方妖孽?还不速速报上名来!”梅落雪听不得旁人诋毁自己师尊,怒喝道:“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 岂料这妖藤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渡鹿!你可还记得五百年前东南巽府宁行远!我今日来便是替他清理门户!” 渡鹿尊者突然间失了声。 旁听者纷纷诧异,有好事者问身边的人,“宁家不是早没人了吗?一年前连宁不为都死了,这宁行远又是何人?” “你们年轻修士没听说过正常。”有须发皆白的年长者开口,他修了六百多岁现在还停留在元婴境界,自知渡劫无望,才来这里碰运气,闻言道: “六百年前那宁行远是十七州天机榜上不世出的天才,与如今无时宗宗主褚临渊和寂庭宗明桑禅师是至交好友,当年三人结伴同游十七州,斩妖除魔名噪一时,现在的崇正盟之所以能成立,他可是首要的功臣,若宁家五百年前没出事,他合该是下一任家主。” “那宁行远嫉恶如仇为人清正,若是他还活着,哪里轮得到宁不为此等魔头出来作乱,那宁魔头早被清理门户了!”又有知情者接口道:“可惜天妒英才,他活了不到百岁便早早陨落,实在是可惜可谈呐!连他那神兵朱雀刀都沦落到宁魔头手中为虎作伥!” 一旁观战的修士议论纷纷之时,那四时除妖阵猛地爆发出一阵强劲的光芒,近千名悬于空中的修士如同下饺子一样从空中纷纷掉落。 梅落雪捂住心口,心神震荡。 这妖物实力竟如此强横,她修为已近炼虚竟全然奈何不了他! “渡鹿,你盘踞这临江城五百余年,占尽灵脉逆天而行,今日我便将你这不入流的城池与门人统统清理了,免得在这里碍眼!” 无数碧绿的藤蔓自地底生出,冲天蔓延直高空凝结而成的伞盖,围观的修士们见状不对纷纷四散而逃,岂料逃至一半浑身陡然僵住。 “啊啊啊啊——”有人惊恐地哀嚎出声。 无数细小的绿色藤蔓自他们口鼻处钻了出来,由外而内将他包裹在内,体内灵气瞬时被抽干,神魂血肉统统化作了藤蔓的养分,变成了只会听主藤号令的傀儡。 多出来的傀儡行动迅速,还活着的修士但凡被抓住,就会被那诡异的藤蔓缠住,将灵力吸收殆尽,统统输送给了城中心庞大的藤蔓上。 有修士祭出法宝调动灵力来对抗,岂料灵力一出更加坏事,反倒是助长了那些藤蔓吸收的速度,让自己死得更快了一些。 “临江城被那妖藤封住了!根本出不去!”试图逃走的修士崩溃大喊:“这究竟是什么妖物!” 一时间整座临江城都乱做了一团。 梅落雪果断收了灯,大喝道:“不要动用灵力!那种子能悄无声息钻入人的体内,但凡发现有人眼睛变绿,刺穿心脏!” 哀嚎声不绝于耳,梅落雪见局势已然控制不住,飞速朝着渡鹿所在的府邸跑去。 江一正拿着剑刺穿了门人的心脏,只见对方自耳鼻口腔内长出来得绿色藤蔓瞬时枯萎化作了灰尘,然而一抬头,还有七八个门人动作变得迟缓起来,绿莹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江一正虚晃一剑,吓得他们退后几步,然后拔腿就跑。 地面上铺满了缠绕生长的藤蔓,她只能从高一些的房顶上跑,还要不时砍断四面袭来的藤蔓,很是耗心力,却迟迟没有办法找到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外面乱做一团,被裹住的宁不为和冯子章全然不知。 冯子章拿着剑拼命地砍着面前坚硬无比的藤蔓,终于砍断了一根,累得一屁股坐在藤蔓上直喘气。 宁不为好不容易把嚎哭不止的宁修哄睡着,见他忙活半天砍了一根,很是无语,“你到底是云中门的弟子还是云中门旁边灵谷宗的弟子?” 冯子章被他揶揄得面色涨红,怒道:“我自是云中门的!你说不能用灵力我才这样砍的!” “云中门扫地杂役的弟子?”宁不为不解。 “家师云中门长老闻鹤深!”冯子章怒道。 “哦,原来是那只小鸟的徒弟。”宁不为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么弱。” “你师父才是小鸟!”冯子章气得想把他砍了,这人乍一看人模狗样,说话却是能气死人。“你全家都是小鸟!” 宁不为轻嗤一声:“我师父和全家都死光了,你骂也没用。” 冯子章一噎,火气顿时消了大半,抱着剑讷讷道:“对、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宁不为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很认真地问:“你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 冯子章消下去的火气腾得一下又冒了起来,“你!” “小子,今年多大了?”宁不为道:“筑基期就敢出来到处跑。” “二十四!”冯子章瞪着他,“虚岁二十五!” 宁不为乐得笑出了声,“原来是个小娃娃。” “你才小娃娃!”冯子章恼得不行,“我下山是有师兄陪着的……可是他们全死了——都是我害的。” 说着冯子章又想起伤心事来,把剑一扔抱着膝盖呜呜哭了起来。 宁不为刚哄好了一个小的,这会儿他又哭起来,顿时觉得脑仁疼,伸脚踢了他一下,“借我点灵力用。” 冯子章被踢得有点疼,抬起头来抽了抽鼻子,“可你刚才不是说不能用灵力吗?” “你不能我能。”宁不为有些不耐烦,“把剑给我。” “哦。”冯子章摸索了半天摸到了刚才被自己扔掉的剑,抹了把脸,然后拿起剑来剑尖对准了他的掌心。 宁不为:“…………” 冯子章见他没接,抬起头来不解地望着他。 宁不为颇有些一言难尽道:“你能活这么久真是天道垂怜。” “啊?”冯子章呆愣愣地瞧着他。 宁不为深吸一口气,伸手一踢他的手腕,长剑在空中挽了个剑花,剑柄落在了他手里。 冯子章从地上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