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不为手上的力道骤然收紧,厉声道:“别跟我提她!” “嗬……她是你师父,怎么不能提?”渡鹿残魂上露出的眼睛里满是讥讽的笑意,“我杀了宁行远,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呢——宁乘风!” “你不追查宁家的事,是不能还是不敢!?” 宁不为将残魂从阵中提起来,“我给过你机会了。” 渡鹿突然惊恐地挣扎起来,“不,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搜魂!宁家禁止搜魂!这是家法——” “宁家早就没了。”宁不为目光冷肃,单手掐了个诀,猛地拍在了残魂的眉心。 渡鹿的记忆实在是乏善可陈。 他本是巽府宁城的小乞儿,整日在街上乞讨,不过是机缘巧合被宁行远带回了宁府,说是做贴身侍从,实际上也只是给他一个待在宁府的理由。 他十二岁入宁府,二十四岁被宁行远收为亲传弟子,而后便一直被宁行远教导。 直到有一年,他出府历练遇险,误入一处秘|境,却正好碰见了宁行远。 宁行远看到他时脸上的表情有些惊讶,却是没有阻拦他与自己同行。 宁不为以渡鹿的视角抬头望去,便见一道气势宏伟的大门横亘在眼前,门上镶嵌着无数珍贵的金银珠宝,看上去……十分花里胡哨。 门上龙飞凤舞写着三个大字——浮空境。 而后所有的画面统统变模糊一闪而过,再看清便是渡鹿回到了宁府。 其中有一天的记忆格外明显清晰,情绪也尤为浓烈。 宁府,澹怀院。 “渡鹿,这是公子要的桃花酿,正好你回来,便给公子送去吧。”小丫鬟笑着将一坛酒递到了他手中。 渡鹿微笑着接过,“公子不喜欢喝桃花酿。” “这我也不知晓了,还是你在公子身边伺候的时间长,咱们比不得你。”小丫鬟不软不硬地刺了他一句,笑吟吟地离开了。 渡鹿抱着那坛子桃花酿,脸上的笑渐渐敛起。 他明明已经是宁行远的亲传弟子,可做的依旧是下人的活计。 他抱着桃花酿去了前厅,却没有见到宁行远,便又绕过前厅去了书房。 去往书房的连廊下,他余光瞥见了前些日子被宁行远接回来的那个小孩,据说是巽府商州辰城宁家那边的小公子,在的旁支死绝了,被参州的那个宁帆带去修了无情道,宁行远将人带回来费了不少功夫。 “乘风。”他站在连廊下喊了小孩一声。 站在九叶莲花丛里的小孩子乌发雪肤,像个漏了馅的芝麻汤圆,闻言抬起头来,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他,嘴里还含着一片花瓣没来得及咽下去。 “外面落雪了,回屋子里去玩。”渡鹿忍不住笑道:“下次出来记得戴披风。” 汤圆伸手薅了一朵九叶莲,吧嗒吧嗒迈着小短腿往自己的屋子里跑,结果跑得太快,脚下一滑,摔在了地上。 因为穿得厚,蹬着小腿好几下没爬起来。 渡鹿放下桃花酿,走过去伸手将他抱起来,还帮他拍了拍身上的雪,笑道:“你跑慢一些呀,我又不会吃了你。” 小孩抿着唇,低头从自己的手里揪了片花瓣塞进了他手里,然后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渡鹿低头看着手里的花瓣,勾了勾嘴角,折身回到连廊下抱起了桃花酿,那片花瓣被他随手丢在了地上,沾了雪的靴子将那花瓣踩了个稀烂。 他走到书房前,正要敲门,却听见里面传来了一声怒斥: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此举不妥!” 渡鹿还是头一次见宁行远发这么大脾气,手僵在原地半晌,却还是没有忍住,悄悄推开了一条缝。 他只看见了宁行远的半个背影。 “这阵……需有人来祭……”另一个人的声音很模糊,“……乘风……” “不可能。”宁行远冷声道:“你最好赶紧打消这个念头。” “总要有人……”另一个声音低笑一声:“……渡鹿?” 站在门外的渡鹿猛地一僵,背后瞬间沁出了一片冷汗。 这次宁行远却没有了声音。 渡鹿只觉得冷风刺骨,心中冰凉一片。 背对着他的宁行远突然转过身来,两个人的目光有一瞬间的交错,渡鹿抱着酒坛子猛地转身消失在了原地。 他惊慌失措地跑过大片九叶莲的花丛,满脸都是惶惑不安。 宁行远要用他祭阵! 他要赶紧离开! 他脚下一滑,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桃花酿洒了满身,桃花的浅香混杂着酒气融在雪里,他抬头,便看见花丛中向他望过来的宁乘风。 * 画面霎时一黑,宁不为猛地回过神来,迅速掐诀要往渡鹿的残魂上拍,可终究是迟了一步,渡鹿的残魂在缚魂阵中乍然消散,一缕青光猛地自缚魂阵中蹿了出去。 朱雀碎刀紧随其后,可到底是晚了一步,让那缕青光逃之夭夭。 朱雀碎刀深|深|插|进客栈的窗棂里,宁不为走到窗户边将碎刀拔了出来,看向缚魂阵中渡鹿残魂的灰烬。 很明显渡鹿的记忆被方才那缕青光动了手脚,而他竟一直没有察觉,之前在一见峰也是这青光突然出现袭击他…… 这青光似乎是故意让他知道渡鹿里的这些记忆。 如果宁行远从浮空境带出来的玲珑骨,那为何他在宁家十六年从未听闻过有关玲珑骨的消息?便是后面五百年,十七州关于玲珑骨的消息少之又少,起码他根本没有注意过,若不是后来听说玲珑骨被崇正盟视若珍宝,他压根不会起这个心思。 宁行远提起的“祭阵”又是什么?为何要提他和渡鹿? 如果渡鹿是因为知道宁行远要拿自己祭阵才对宁行远起了杀心,他当时一个金丹期的修士,如何杀了当时已经是合体期的宁行远? 如果这青光的目的是想引他去查宁家五百年前发生的事情——宁不为突然一愣。 他的手被人温柔地抬了起来,手里的朱雀碎刀因为他力气过大染上了血,正滴滴答答往下落。 那躯壳动作很轻,将那枚碎刀从他掌心里拿出来放到桌上,而后拉着他坐下,从怀里掏出一瓶药粉来。 宁不为下意识要将手缩回来,手腕却被对方牢牢扣住,竟然没能抽回来。 药粉敷在伤口处还不算完,这躯壳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布条,不紧不松地给他缠了一圈,甚至还系了个挺好看的活结。 宁不为五百年都没正儿八经包扎过伤口,现在冷不丁被人这么温柔地对待,被包好的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僵在半空中没动。 那躯壳无奈地托住他的手。 柔软的指腹不经意间划过他的手背,留下一阵温热的触感。 宁不为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抓起桌子上的朱雀碎刀,语气生硬道:“我去看看那俩傻子怎么还没回来。” 说完,不等那躯壳再有其他动作,他便大步冲了出去,猛地将门给摔上。 第046章 无时(十三) 无时宗善功处。 “先把他们关押到牢里。”沈泽摆了摆手, 示意手下的人将冯子章和江一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