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底里,便大着胆子继续道:“小公子已经辟谷十天,也一直在泡洗髓丹,原本祭刀时神魂保证不会有杂质——” 宁不为怒极反笑,“洗髓丹?” “是,我们一直按公子您的要求来做的,只是夫人常常阻挠,”那小厮说着还看了褚峻一眼,怨毒之色一闪而过,噗通跪在地上道:“还动不动就打骂威胁我们……” 宁不为便感觉到一股愤怒和怨怼的情绪油然而生,他几乎不受控制地抓住褚峻的胳膊将人一掼,怒道:“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妇人!再坏我好事我便将你一同祭了刀!” 他受原主的情绪影响,褚峻自然也不会例外,饶是他们在执念幻象之外修为高超,进了这幻象就会逐渐受原主的情绪影响,心性也会逐渐向原主靠拢,所以改变执念幻象里的结果并非易事。 宁不为这一掼力道极大,褚峻不知是没反应过来还是故意配合,后背撞到了柱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宁不为愣了愣,那股愤怒怨怼消了大半,对那小厮道:“滚下去。” 那小厮目的达到,忙不失迭地跑了。 宁不为抬头看向褚峻,蹙眉道:“可伤到了?” 褚峻神色淡淡,那身同他格格不入的粉衫硬是被他穿出了几分风雅,他拂了拂袖,“无碍。” 宁不为有些过意不去,“我受这原主的影响有些大。” 褚峻点头,“我方才也想杀了你。” 宁不为:“…………” 不愧是怒斩八外室的夫人。 褚峻道:“这母亲虐待自己的孩子,却又舍不得用孩子祭刀。” “这父亲倒是很舍得,现在激动又兴奋。”宁不为语气阴沉,被原身的情绪气得不轻,“一对渣滓。” 褚峻道:“既然他毫无愧疚悔过之情,那到底是什么让他耿耿于怀?” “夫妻不睦,他们之间也没多少情谊,不是为情;他儿子祭刀他却激动兴奋,定然也不是对儿子心生愧疚。”宁不为摸了摸下巴,仔细回忆进入幻象来发生的事情,“他这种人心里只在乎他自己,莫非——” “是祭刀出了问题。”褚峻说出了他想说的话。 他们又回到了房间。 推门便看见那小孩已经醒了过来,正费劲地想往椅子上爬,去够之前宁不为放在桌子上的点心,见他们进来,吓得从椅子上滚了下来。 宁不为长袖一挥,将小孩从地上卷了起来,伸手将他拎到了跟前同他对视。 那小孩被四肢悬空,畏惧地看着宁不为,“父、父亲……” 虽然现在受原身影响,宁不为很想把这小孩扔到后院的火坑里去,但他还是厌恶地将那股念想压下去,问:“你今年几岁了?” “五岁。”小孩想躲,但是被他提在半空无处可躲,眼睛红了一圈。 宁不为见他穿得少还在发抖,便将他放在了自己没有知觉的腿上,用宽袖将他盖住,看向褚峻。 褚峻道:“子时祭刀,我们还有三个时辰。” 听到“祭刀”两个字,小孩趴在宁不为身上哆嗦了一下。 宁不为顿了顿,问:“怎么办?” 褚峻道:“依你。” 宁不为眯起眼睛,“若我就是想要这把紫炎刀呢?” “那便了却这刀上任主人的执念,帮他将祭刀时的缺憾弥补上。”褚峻神色淡漠。 宁不为戳了戳趴在他身上的小孩,“估计就是因为他母亲阻拦导致这小孩洗髓没洗干净,导致祭刀时的神魂不净,咱们进来之前紫炎刀已经成了,那执念就是原身自始至终没能站起来,也没顺利成为家主。”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胸腔中便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和怨恨,想要逼迫着宁不为将一整瓶洗髓丹全都给那孩子灌进去。 宁不为嗤笑一声,懒洋洋地拍着小孩的背。 洗髓之痛苦不堪言,便是成年修士都可能生生疼死,更别说一个五岁的幼童,之前听那小厮说用洗髓丹泡,大概就是怕这孩子被折腾死,但估计也轻不到哪里去。 他抬眼看向褚峻,“祭刀之前给这孩子灌上一瓶洗髓丹,再吊着口气扔进那火坑里祭刀,炼肉化骨,保证神魂九九八十一天不灭不散,这执念就解了。” 褚峻垂眸望着他,语气平静道:“早在万年之前,这孩子就已经受此苦楚成了这紫炎刀的刀灵,你我只是身处幻象执念里,无论作何选择,都不会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只会决定你是否能拿到紫炎刀。” 得到上一任主人的认可,这天阶之上的灵宝便是宁不为的,那他便相当于多了一条命。 宁不为散漫地支着头,勾唇一笑,“如此甚好。” 褚峻的目光却没有从他身上移开。 宁不为嗤笑一声,“太尊难不成还奢望我改主意么?你也说了这只是个幻象,这小东西又不是我儿子。” “给。”褚峻递给他一个瓷瓶。 宁不为挑眉,“什么?” “洗髓丹。”褚峻道:“路上顺手拿的。” 宁不为:“…………” 宁不为为非作歹这么些年,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杀人有人递刀放火有人添柴。 他不自在的放下胳膊,清了清嗓子道:“你是名门正道——” 好歹批判一下他这丧尽天良的做法。 褚峻冷酷且客观道:“只是幻象而已。” 就在这时,趴在宁不为怀里的小孩从他袖子下钻出来,怯生生的抓住宁不为的手,“父、父亲,我能不能在祭刀之前……再吃一小块点心?” 他已经十天没有吃过东西了,真的饿到了极点。 宁不为绷着张脸看向他。 小孩吓得一哆嗦。 一炷香后,小孩对着桌上的饭菜狼吞虎咽,好几次险些噎住,褚峻将水推到他手边。 他先是吓了一跳,又悄悄看了褚峻两眼,确定他不动手之后,才慢慢地端起那碗水喝了大半。 欢欢知道自己就要死了,也可能会比死了还要难受,但是父亲母亲破天荒地没有打骂他,他心中又忍不住多了一丝雀跃。 小孩子总是记吃不记打。 “别吃了,容易积食。”褚峻见他吃得不少,便出声制止了他。 欢欢立刻就将手里啃了一半的鸡腿放下,手足无措地坐在凳子上,看看宁不为又看看褚峻,方才他们的话其实他没怎么听明白,但知道自己会被用来祭刀,惧怕之余,竟也生出一丝勇气来。 他从凳子上爬下来,走到宁不为身边拽住他的袖子,“父亲,今晚能不能……能不能……” 他低着头嗫嚅了半天,终于说出来:“带欢欢和母亲去看、看花灯?” 今夜正好是上元节。 宁不为坐着轮椅神色悠然,褚峻在他身后给他推车,欢欢便乖巧地走在轮椅边上,睁大了眼睛看半空中飘浮的花灯。 “咦,崔成泓这个残废怎么出来了?” “听说今天崔夫人一气之下把他养的八个外室都斩杀了,他们竟然还这么和气?” “这是他们那儿子崔元白?不是说生了重病么?” “…………”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宁不为听着“崔成泓”这个名字耳熟,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