捆起来好好问问他宁家到底怎么回事。” 晏锦舟先是叹了口气,然后装模作样地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宁不为,你好恶毒啊,以后肯定是个欺师灭祖的孽障。” 宁不为幽幽地盯着她。 晏锦舟哈哈大笑。 他早就习惯了晏锦舟对宁家事情讳莫如深,他不问,晏锦舟也不提,他暗中追查,晏锦舟便装看不见,这种相处方式避免了他们之间绝大多数争吵。 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了二十年。 宁不为三十六的时候,晏锦舟说要回老家看看。 “我妹妹和我的前未婚夫要成亲了。”晏锦舟抱着胳膊道:“虽然那个严流光比不上我们家明桑一根头发,但我就是很不爽。” 宁不为嘴角抽搐,“明桑禅师是个秃驴,没有头发。” 晏锦舟一巴掌呼在他后脑勺上,“那他也是世上最俊美的秃驴!秃驴是你能喊的吗!” 揍完他又托着腮笑得一脸荡漾,“嘿嘿,老娘迟早要把他搞到手…… 宁不为递给她一块手帕。 晏锦舟挑眉表示疑惑。 宁不为一本正经道:“擦擦口水。” “宁不为你个混账东西活腻了是不是!” 晏锦舟一路追杀他追到了梨城。 宁不为大大小小的阵法变着花地跟他师父斗,最后比晏锦舟提前半只脚踏进了梨城。 “不错有长进,已经可以出师了。”晏锦舟满意地点头,“就算我现在死了你也能自己闯荡十七州了。” 不知道为什么,宁不为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中便涌上了股不好的预感,然而还没来得及反驳,便被人撞到了小腿上。 他低头去看,便见一个又瘦又脏的小孩也在仰着头看他,身上还散发着一股莫名的臭味。 宁不为本能地想捂住鼻子往后退,但出于尊重,他没动。 谁知那小孩眼睛一亮,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声音清脆地大喊:“爹!你终于回来啦!” 宁不为和晏锦舟俱是一愣,而后晏锦舟便爆笑出声。 宁不为被师父笑得有些恼,沉着脸对这脏兮兮的小乞丐说:“放手,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爹。” 小乞丐讷讷地用手揉了揉眼睛,红着眼睛小声说:“我爹穿黑衣服,又高又瘦,是梨城最俊的男郎,你是。” 晏锦舟笑眯眯道:“虽然我这徒儿长得确实很俊,但尚未婚娶,怎么可能有你这么大的儿子。” 那小乞丐摇了摇头,“我不是儿子,我是女孩子呀。” 晏锦舟愣了一下,看着她脏得看不出模样的小脸,“啊,真是不好意思这位小友。” 这时候一个路人出声道:“二位道友,你们不用理这个小傻子,她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也不知道是谁唬她说她亲爹穿黑衣裳,逮着穿黑衣的男子就拉着喊爹,你们快走吧。” “阿凌不是傻子!爹说过,阿凌是梨城最聪明的孩子!”小乞丐生气地扑上去要打那个人。 “去去去!滚开!”那人一把将她推倒在了地上,“傻就罢了脾气还这么差,小野种!” 说完也不再管闲事,啐了她一口便大步离开。 叫阿凌的小姑娘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管被磕破的掌心,一把抓住宁不为的手,“爹,阿凌不想待在梨城了,你带我走好不好?” 宁不为将手抽了出来,面无表情,语气也很生硬,“我不是你爹。” 说完便大步往前走去。 “哎,徒弟!”晏锦舟见状赶紧追了上去。 “爹——”阿凌追着他跑,结果没走两步就被绊倒了,好一会儿才从地上爬起来,对着从旁边路过的黑衣男子开心地喊:“爹!” “又是你这个疯子,起开,别挡路。”那人一脚将她踹到旁边,大步往前走。 晏锦舟回头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快走几步追上了宁不为。 “唉,可怜的小娃娃。”她捣了一下宁不为,“徒弟,你这无情道果然很无情嘛。” 宁不为道:“少管闲事才能活得长,比她惨的人多了,我难道一个个去帮?我又不是修慈悲道的秃驴。” “嘿,我发现你对我家和尚意见很大啊。”晏锦舟柳眉倒竖,“慈悲道怎么了?人家慈悲道普渡众生心肠柔软善良,浑身都散发着功德的光芒,你想要还没有呢。” 宁不为一脸漠然道:“没头发反的光。” “孽障!今天我就打死你!”晏锦舟抬脚就踹。 随便认爹的小乞丐只不过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宁不为跟着晏锦舟来到了晏府,整座府邸张灯结彩红绸遍布,好像空气里都透着喜气洋洋的甜味。 “我娘就是在这院子里被我爹用剑活活剐死的。”晏锦舟蹲在墙头上指给宁不为看,“我当年十一岁,亲眼看着,最后她连哭都哭不出来,只会淌血泪。” 宁不为沉默着没有说话。 “所以我要他们全家的命过分吗?”晏锦舟笑眯眯地问。 “不过分。”宁不为点了点头。 晏锦舟一边笑一边叹气,“弑父要遭天打雷劈的,我要是杀了他估计飞升无望了……不过我也没想着能飞升。” 宁不为道:“我帮你杀他。” 晏锦舟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头,“那算怎么回事,你俩无冤无仇的,你只是我徒弟,犯不着背上这么大的因果。” 宁不为皱眉道:“你想要他死,谁动手有差别吗?” 晏锦舟摇摇头,长叹一口气,“不一样的,你现在还不懂,有些事情只能亲力亲为,要不然心里的那道坎迈不过去……迈不过于修士就是死劫。” 宁不为脸上的神情更凝重了,“杀了你爹你就迈过去?” “我不知道。”晏锦舟冲他咧嘴一笑,“可能迈过去了,也可能直接绊倒,嘎嘣一下就摔死了。” “所以你一直没来找他报仇?”宁不为问。 “嗯,我害怕。”晏锦舟目光坦荡地点头,“可我又真的很不甘心——” 她忽然转头看向宁不为,“死的人早就死透了,报仇这种事情归根结底也只是为了让还活着的人心里痛快,你明白吗?” 宁不为看着她,知道她在点自己,却反问她:“你难道不想让自己心里痛快吗?” 晏锦舟苦笑道:“我自然想要心里痛快,可有时候报了仇未必会痛快,可能会变成个新的迈步过去的坎……算了,你这个冰块脑子我说了你也不懂。” 宁不为敏锐道:“你是不是知道宁家的事情是谁做的了?” 晏锦舟一脸茫然道:“啊?什么宁家的事?我们不是在说晏家的事么?” 晏锦舟装傻充愣的本事一流,宁不为很识相地不再提。 “大婚在后日,你先去帮我办件事。”晏锦舟道。 “好。”宁不为点头。 晏锦舟笑道:“你都不问是什么事?” “反正你不会让我插手晏家的事。”宁不为看着她。 “你,哎,真是跟你哥一点儿都不像,跟个棒槌似的。”晏锦舟无奈道:“去严家帮我把严流光揍一顿,就说是我送他的新婚贺礼。” 宁不为应了一声,从墙头跳了下去。 梨城在十七州也算是数一数二的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