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阵是为了救宁修。”宁不为扯了扯嘴角,“当年闻在野救我也仅仅是因为我们是朋友,明白吗?” 冯子章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之前他们可以喊我魔头败类,现在因为一时之利喊我道友道君,明天同样可以因为利益说我本性难移,魔头就是魔头……”宁不为轻笑了一声:“但就算他们说出花来,那些称呼和名声对我来说就是个屁,到时候谁惹我不痛快了,我照杀不误。” 冯子章这才恍然大悟,“啊,爹,我明白了。” 褚峻便问:“你明白什么了?” “我要去揍他们一顿。”冯子章提起剑来,对宁不为和褚峻行了一礼,语气坚定道:“揍到他们不敢再来骚扰咱们,见到就跑,爹,太尊,我去了!” 说完便迫不及待踩到了剑上蹿了出去。 宁不为愣在了原地,转头看向褚峻,“我刚才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褚峻失笑,“子章大了,便随他去吧。” 宁不为眉梢微动,刚要说话,面前就突然出现了另一封信,符纸燃烧的灰烬悠悠落在了茶杯里。 “……今天到底什么日子,这么多信要我看。”宁不为两根手指将信封捏了过来拆开,神色一时间变得有些复杂。 “怎么了?”褚峻见他脸色不对。 “谢酒还活着。” 第177章 辰城(三) “……是几个月钱被离府的一处凡人聚居的村子外被人救回去的, 刚开始魂魄受损记忆不全还好,但是后面应该是想起来了,便让村子里的人通知了崇正盟……” 一个年轻的小修士紧张地看着宁不为和褚峻,因为过于紧张还嘴瓢了好几次。 很快有无时宗的长老赶来, 挥挥手让他去到了一边, 小修士才松了口气。 这位长老应该是无时宗里辈分很大的,他对褚峻行礼道:“师侄孟晚见过师叔……和宁道友。” 褚峻示意他不必多礼。 “沈宗主要处理崇正盟的繁多事宜, 很多宗门世家对这件事情都意见纷纭, 崔家那边又联合了几个宗门步步紧逼想让我们把谢酒交出去……”孟晚干笑道:“您二位也知道, 现在整个十七州百废待兴, 若是贸然将谢酒处置恐怕会引起崔家等世家不满,若是留在无时宗也不合适, 我等听闻宁道友与他曾是至交好友,我们便斗胆将二位请来……” 最要紧的是, 谁知道他会不会杀心未消继续为祸十七州,又或者被崔家带走埋下隐患, 一番发自肺腑的陈词, 其实就是不想处理谢酒这个烫手山芋。 推来推去,自然推到了宁不为和褚峻这里。 既堵住了崇正盟各大宗门世家的嘴,又看在褚峻的面上送了宁不为一个大人情,不得不说,沈溪这件事情处理得很漂亮。 宁不为再次感慨, “你看看人家褚临渊收的徒弟。” 想想家里那几个课业都得有人看着才能做的崽子他就糟心。 褚峻捏了捏他的掌心,对孟晚道:“先带我们去看看。” “好,师叔, 宁道友, 这边请。”孟晚赶忙带路。 “不必紧张。”褚峻一边走一边传音给他。 宁不为用小拇指勾住了他的食指, 掩在两人的宽袖之下,哼笑一声:“我没紧张。” 虽然他话说得轻松,但在看到谢酒的一瞬间,心里还是微微发沉。 之前他大概是用了某种化形术稍微改变了面貌,如今化形术消散,宁不为终于从他的眉眼中找出昔日崔辞的模样来。 他脸色苍白得厉害,一双眼睛黯淡无光,形销骨立连衣裳都显得十分单薄,眉宇间是藏不住的倦容。 看到宁不为,他先是惊讶了一瞬,旋即了然,声音沙哑道:“他们竟然把我这个烫手山芋推给了你。” 宁不为拉开椅子坐在了他对面,两个名字在他嘴里转了半晌,最后他还是目光平静地喊出了对方的名字,“崔辞。” 谢酒扯了扯嘴角,“你自己都改名叫宁不为了,还叫我从前的名字作甚?” “我……我当年不知道你去了宁城找我。”宁不为看着对面谢酒脸上一闪而过的恍惚,顿了顿,“后来崔家说你失踪了,我去巽府找过许多次,但都一无所获。” 谢酒靠在椅子上,神态放松道:“你当然找不到我,我不慎误入了地底的一个结界,在里面困了三百年。” 宁不为皱了皱眉,却听谢酒嗤笑一声:“你倒也不必觉得愧疚,虽说我当年是打着找你的名义去了巽府,实际上是受够了家里人喋喋不休的管教,赌气同他们吵架之后跑出去的……后来我在巽府的荒原上碰见过你几次,不想见你罢了。” 宁不为沉默地看着他,半晌才听见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呵,你觉得是为什么?”谢酒抱着胳膊,脸上一片嘲讽,凉凉道:“我们崔家不管是主家还是旁支都人才济济,偏偏我这么个不思进取的废物占了嫡长,天天逼我做着做那,根本没问过我喜不喜欢,我早就受够了。” 谢酒笑道:“我不想再跟崔家沾上半点儿关系。” 宁不为愕然,“你为何从来不与我们说?” “你是高高在上的宁家小公子,天灵之体,修炼天才,兄长又是大名鼎鼎的行远公子,前途一片大好,闻在野他宗门虽小,可他是整个宗门进万玄院的独苗,宗门举全力培养——”谢酒哂笑道:“和你们说有什么用?你们能理解得了我?当时你们是能说服崔家那群人,还是有能力带我离开崔家?” “我去找你也不过是有个理由,并非真的担忧你的生死,不必自作多情。”谢酒声音平平道。 宁不为生生被他气笑了,“好,就算你说的这些都有道理,那你为何还要心甘情愿地帮裴和光?” 谢酒神色一滞,目光变得幽静深远起来,“我当年误入结界,是他救了我的命,他还收我为徒,带我走遍十七州和凡间界……他将我从泥淖里拽了出来,我为何不能心甘情愿的帮他?就算他让我去死我都愿意。” ………… 宁不为从房间里出来,脸色很不好看。 褚峻正站在门外看院子里种的牡丹花,闻声转身看向他,“谈得不顺利?” 宁不为摇了摇头,方才谢酒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响: ‘若是褚峻要你帮忙你帮不帮?若是他一心赴死你陪不陪他一起?’ 宁不为叹了口气,伸手抱住了褚峻。 宁不为鲜少在外面同他这般亲近,更鲜少会在他面前露出这么疲惫和无措的模样。 大多数时候,宁不为总是看起来无坚不摧,像柄不会弯折永远带着煞气的刀。 只是现在这刀看起来有些累。 可怜兮兮的。 褚峻将他抱进了怀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问:“怎么了?” 宁不为抱紧了他的腰,声音有些发闷,热气透过薄薄的布料氤氲到了他的皮肤上,带着细微的灼热和痒意。 “我是不是很差劲。” 父母被人杀害无能为力,家族遭难一无所知,朋友苦闷困于泥潭也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