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股是爱,”萧昀笑说,“要人家的命,总得先让人尝够甜头,不然显得朕多么不近人情,又是皇姐又是大外甥的,多不好。” “……”谢遮又想笑又害怕。 “不过说实话,”萧昀明明在笑,眼里却笑意全无,“朕何尝不是在给机会,又不是朕逼他们干的,可这么些年自己知道适可而止的,可一个都没啊。” 萧昀啧了两声。 谢遮心下微微警醒,也亏他是皇帝身边人,不然可能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皇帝在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下“长公主府”四个字:“来来来,端好,走远点,看朕射进去。” “……”谢遮两手端着盒子往后退。 “左边点,右边点,再往左点,行行行,再退点,行行行!停!停!” 谢遮听话地停了。 萧昀将纸条揉成团,指头微用力,小纸条就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稳稳地落进了谢遮手里只有巴掌大小的盒子里了。 谢遮无比庆幸这不是在猎场,皇帝不是在射箭,他也不像上回在头顶顶个枣子。 …… 新科状元府位于熙安街街末,虽不是寸金寸土的地儿,也算得上风光,毗邻的都是当朝三四品大员。 状元郎如今只是正六品翰林院修撰,在这街不算埋没,况且他性子喜静,街末白日里都没什么百姓在门口来往,安静闲适。 刚放完鞭炮,爆竹的碎屑还满天飞,状元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戴着人皮面具太妃眉飞色舞地招呼完家仆,跑进屋去。 小王爷一从鸣雁塔回来就叫了水沐浴去了,这会儿都没出来,他一向爱洁,又是个慢性子,只要能在半个时辰内出来,太妃都不会催他。 果然,掐着点一样,半个时辰后,小王爷从屋里出来了,穿戴整齐焕然一新,连腰饰都配好了,只有鬓发湿漉漉的,还一滴滴掉着水珠。 太妃正在厅里训下人,他们服服帖帖地立在下手,见状元郎来了,刚要恭恭敬敬问候,瞧清他模样,微微一愣。 不少丫头红着脸低下头,心头直跳。 谢才卿含着三分淡笑说了几句,便让他们下去了,太妃见厅里没人了,立马絮絮叨叨地开始拿巾帕给他擦发梢的水,担忧地低声问:“怎么了?皇帝碰到你了?” 平时也不至于洗这么久。 “祁王。” 太妃一惊,祁王的事迹她还是知道的:“他没怎么着你吧?” 谢才卿摇摇头,言简意赅地说清了来龙去脉。 太妃笑得肚子疼:“你怎么知道萧昀下来了?” 谢才卿无辜道:“我不知道。” 太妃一愣:“你不知道啊?!” 太妃想起来小王爷不是如矢,不会武,听力也只是一般人水准,根本不可能提前知道,当着他的面儿故意那么说。 谢才卿道:“其实萧昀下不下来无所谓,他没下来,我这么说是唬祁王,萧昀下来了,那……当然更好。” 太妃直笑。 谢才卿蹙眉:“不过他好像不是很喜欢我。” 太妃眉头一蹙:“他都下来了,不是来救你的么?” “我一开始也以为是。” 谢才卿顿了顿,小指头勾了下衣袖。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时候就会有这个小动作。 他沉静道:“但是我按你教的故意往他怀里扑,他推开我了,没半点含糊那种。” “……”太妃一时心情复杂。 她死马当活马医地瞎教过小王爷,比如意外投怀送抱,对视多久,然后慌慌张张地弹开,低头,脸色绯红,谢罪,一气呵成。 实际总是和计划有很大差距。 “那他为什么之前主动抱你上马?他不是不讨厌碰你吗?” “我不知道,”江怀楚显然是在沐浴的时候深思熟虑了一番,若有所思道,“可能那次我会错了意思。” 他眉头蹙得更深:“也可能是我踩到了他不为人知的厌恶点,然而我不知道这个点是什么。” 沐浴的时候,他将鸣雁塔里发生的一切回忆了一遍又一遍,都反省不出自己到底错在哪儿。 他不怕犯错,只要是行动,准备得再周全严密,都可能犯错,他怕得是错了却不知道错在哪儿,无法改正。 他神色微恹,却也不想将不好的情绪传染给太妃,平静道:“没事的。” “要不慢慢来?”太妃说。 江怀楚摇头:“等不了了,已经半个月了,太慢了,这样下去肯定来不及。” 太妃试图转移他注意力,嘿嘿一笑:“不能明着出气,要不要叫如矢喊人替你偷偷教训祁王?一不小心被毒虫咬了,小王爷喜不喜欢?” “不要,我想他好好的。” 太妃一愣,这话从小王爷嘴里说出来,清雅温润,像最缱绻动人情话。 江怀楚眨眨眼:“他是我最自然的邂逅,最毫无破绽的意外。” 太妃:“……” 第19章 长公主府。 长公主热络地送走宫里来回话的小太监,长长松了口气,怒瞪自己不成器的儿子。 祁王听完小太监的话整个人都懒洋洋起来:“娘,我就说舅舅怎么可能为这点事治我,他就算不疼我这个外甥,总也得记得您的恩情。” 长公主吓了一跳:“这话你可别乱说!” 她立马遣退下人。 “我有说错吗?”祁王不以为意,想起今日在一众世家面前丢的人,难堪之情往脸上涌去,冷笑一声,“一个废太子,要不是您当初看他可怜施舍他他能有今天吗?他知恩图报了吗?他要是让我入朝,现在能是个人都踩在我头上看我笑话?指挥使现在肯定在笑我!” 长公主急道:“你这话在自家里说说就算了,到了外面可千万——” “烦死了烦死了,我又不蠢,我知道的!” “你舅舅对你也不差,还给你封了王——” “娘你这话能说服得了你自己吗?什么破王爷,有实权么!你儿子现在混成这样,见了几个老不死的要点头哈腰就算了,现在连个峻州来的都能溜着我玩,您都不心疼我吗?!” 长公主眼光闪烁,一时没吭声。 皇帝不让荣煜入朝的确是她心头的一根刺,她之前低三下四求了这么多次,皇帝都没松口,说不定是故意与她为难,下她脸面。 祁王缓了缓,想起今日的事,气消了些,冷哼一声:“总算我长公主府在他心里还比得过个状元,不然咱们也不用在京城呆了,趁早走,省得惹人笑话。” 这事儿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怎么回事,更别说舅舅,但别说惩治,他连句狠话都没有,俨然是不把状元郎当回事,同以往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自己去。 态度已经摆在这儿了,还是宠他的。 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