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可以智取。”初霁微微眯眼,待沈和玉冒头,她就开七十二星分野阵,连带沈家这个藏污纳垢的地方通通坑入大地裂缝。 噬灵族长蹙眉:“当真如此,你怎么出来的?” “配合。”初霁微微一笑,“我的战略,和沈七姐姐的速度。” 冬末邯城冷得让人紧张,初霁屡次在脑中呼唤沈七,却丝毫没有回应。 她打开word文档一看,沈七的名字居然从[曲线连接符]后面消失了。 噬灵族长微微摇头:“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事。既然你能逃脱,我们也应当有几率逃脱,要不我带人进去探探?” “不行。”初霁按住她。 一路走来,成游死了,苍耳少女死了,成澄死了,成衡死了,丁香死了,噬灵族十二位长老今朝只剩两人。一些人有希望回来,另一些人,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都到这一步了,邯城注定是她囊中物,胜利就在眼前。 没有必要再死人了。 没有必要出现无谓的牺牲了。 就在此时,沈家主宅内,锁链声忽然响起。沈和玉满头带血,从阵中冲出! 初霁神色一变。 决择需在一瞬间,放跑沈和玉,或者开阵。 ——但沈七还在里面。 仅仅一瞬间,她做出了决定! “开阵!” 但开的不是七十二星分野阵。 而是噬灵族禁阵—— “八方汲灵!” 69. 邯城清算(八) 咳咳咳咳咳 半日之前, 沈家地牢第十二层。 若说祠堂是沈家至高点,此处就是沈家乃至邯城的最低点,上千年间, 每一位家主都加固了此处, 用以封印异兽和穷凶恶极之辈。 地牢之底,只有一道昏暗的走廊,两侧长明灯暗暗燃烧,照出墙壁上重重叠叠的禁咒。 沈七快步走到长廊尽头的门前, 家主令在她手中,几乎要被攥裂。 她双唇微颤, 将家主令按入牢门的印牌豁口。 金红交织的令牌光芒涌动, 两色灵气溢出, 一点点填满牢门上的咒纹。 沈七忽然控制不住地笑。 她说:“母亲, 我以为要等到两鬓斑白, 七老八十那天。” 门内传出布料摩擦的声音。 沈七轻声:“你还在生气吗?你为何不同我说话。” 布料摩擦的声音渐渐弱下去。 沈七垂着眼, 解剑放在地上、 她叹息道:“我道歉。是我以前太冲动, 隔三差五吃天地龙芽生火, 总想着体内琉璃业火烧旺了, 那天把沈家上下一并烧了。” “不过现在不会了。”沈七笑道, 她眼眸比烛火更清亮,鼻尖微红, “这世间不会再有琉璃业火,我带母亲去一个被世人遗忘的桃花源,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住在那里。” 门里依然没有声音。 沈七微怔,心中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随即又被压下。 就在此时, 牢门封印发出咔嗒一声响。 门开了一丝缝隙。 沈七深吸气,指尖颤抖不已。 很多次她渴望推开牢门,见她一面。六岁那年她最期待的事,竟然是割破手腕,走入寒潭,送琉璃业火给沈家。 因为接下来,沈和璧能允许她来地牢门口,和母亲说说话。 那时候每次取血,沈七都会发烧,烧到走不动路。于是沈和璧一日三次拿来最好的丹药,还坐在床边,摸摸她的头,安稳她“还烧,身体太弱了” “快好起来吧,爹爹带你出去玩。” 小沈七睁眼盯着天花板,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对了,母亲。 进沈家第三年,她踏入练气中期,沈和璧认为时机成熟,取下她一半心脏,做驱使琉璃业火的转轮。 醒来后,沈七沉默起身,赤足踏上昂贵的灵雪狐毛毯。沈家大公子披在身上的宝贝,在她这里能铺满园子。 她步履从容,走到议事堂,当着沈和璧和沈家众长老的面,将刀尖插入自己的丹田里。 周遭一片哗然,长老们炸开锅,乱作一团。沈和璧怔怔望着她波澜不惊的脸,叹了口气: “小七,你终究还是长大了。” “真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啊……” 于是沈和璧允许她打开牢门,去见母亲。 那是沈七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母亲。当她看见她熟悉的脸,听见她唤她的名字,一种奋力挣扎的生机猛地灌入她骨髓!她控制不住眼角发酸,恨不得给试图轻生的自己一巴掌。 她走到母亲身边,母亲突然骂了她:“你怎么这么傻!你要让娘痛苦一辈子啊……” 可这种日子,何时是尽头? 沈七闭着眼,双唇紧抿。 她遂明白,她的确不想活了,她也不甘心就这么死。 沈七开始收集木系法宝,木系灵材。 再后来她无意把自己的举动透漏给母亲,母亲怒斥她“不要再犯傻了!” 沈七没有停下。 倘使通向家乡,通向未来的唯一一条路是杀了这群人,那她愿意付出一切。她祈求母亲原谅她,同她说说话也好,可回答沈七的,只有衣料摩擦的声音,似一种拒绝。她不是没有怀疑过,为何这么多年过去,母亲还没有消气。说不定母亲虚弱到说不出话,只好以衣料摩擦的声音回答。 沈七不愿想,她怕想了,一生的隐忍蓄力就轰然崩塌。 牢门大开,露出牢房里的景象。 昏暗的烛光映在沈七脸上。 四周寂静,连心脏都停止跳动。 沈七启唇,想说些什么,却只发出一道短促的呼吸声。 她面前,是一具零散的尸骸,身上还套着她熟悉的衣衫,在尸骸背后,有一只泡在灵液里的伴生灵植,应是多年前,从哪个噬灵族俘虏身上剥下来的。 它伸出根须,扎在尸骸的体内,随着沈七呼吸的声音,时不时摇动一下枝干。 衣料摩擦的声音传来,沈七提步上前,她想起最后一次听母亲说话,那天为了争论要不要去找天地龙芽,要不要服用木系灵材,她与她大吵一架。 母亲一遍遍哑声重复。你不要吃,你不要给我犯傻! “你再敢吃,我就再也不同你说话!” 沈七冷硬道:“不说就不说!” 她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争执,就像从前所有大大小小的拌嘴,她们都会说点气话,隔天就重归于好。 可母亲誓不罢休,沈七不答应便一直纠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