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人纷纷摇头表示,他们不敢在建木大典时出来。 初霁撑着下巴,面色凝重。 大雨瓢泼,天色渐渐亮起了一点。这夜将过去,建木周围的金光也暗淡下来。 建木大典,要结束了。 郎诏忽然开口:“你放弃吧,她逃跑起来,没有人能追上。运气好的话,她会把累赘丢在哪个穷乡僻壤,运气不好,她会杀了累赘。” 言下之意,就是郎诏都经历过。 初霁看了他一眼,扯出一块手帕,塞了他的嘴。 郎诏:“……”真记仇。 初霁深呼吸平静下来。努力思考,现在该怎么找? 薛凝带着成漪去哪里了? 她打开word,盯着现有的技能,直线,矩形,空心箭头,双箭头,表格…… 表格?! 初霁打开表格,输入:“长珑。” 这一格浮现深沉的红色,说明长珑依然潜伏着危机。 初霁又输入:“建木宫。” 这一格却是绿色,说明建木宫里的世家,已经不构成威胁了。 初霁笑了, 荆恨月制服世家后,按理来说,整个长珑都该变成绿色。 世上还有谁如此恨她,能对她造成这么大的威胁? 当然是薛凝。 薛凝还没出长珑! 初霁动作飞快,将长珑十八条街全部输入表格,结果无一例外,全是绿色。 她撑着下巴,忽然一顿,扭头看向背后的建木。 接着,她在表格中输入建木。 血一般的深红立刻落入眼底。 初霁一把提起郎诏,踩剑飞向建木。 此刻看来,建木就是一颗大树。大到没边。 段家祖上曾经派出不少修士探查建木之上,最后皆无功而返。 因为这棵树真的太大了。他们在错综复杂的枝干上走了整整一年,距离长珑和东洲陆地越来越远,周围只剩猛烈的罡风和一片虚无的雾白。 后来段家就放弃了。 初霁飞上建木,顺着建木生长的方向走去。 空气中的水汽越来越浓郁,风也渐渐猛烈,雨却停了。 有大团大团枝叶抵挡,初霁不至于被吹下去。 “成漪——”初霁喊道。 周围一片寂静,没有回声,也没有应答,仿佛世间一切都消失了。 她开启透视,却看不穿建木的枝叶。 初霁试图凝出一条直线,威力也大不如前。 建木压制了所有人的仙法? 初霁尝试开启视图,这次倒还惯用,不过时不时会眼前一黑,就像word文档卡了似的。 她环顾四周,万物在她眼中纤毫毕现。 忽然,她注意到一团树叶有点奇怪,像是被人踩过一般。上面的叶子组成奇异的花苞图案。 初霁盯着那图案许久,忽然露出一个笑容。 成漪还是挺聪明的。 但这只说明成漪到过此处。下一刻她们往哪里走了? 郎诏忽然开口:“你放弃吧。在建木里迷路,动辄一年半载,走不出来。” 初霁本想指给他成漪留下的记号,灵光一闪,忽然露出笑容:“你知道吗?你家主被那群世家家主们打得重伤,快死了。” 郎诏垂着眼:“这和我没有关系。” 初霁笑了:“真的吗?你会眼睁睁看着她死?” 郎诏:“会。她灭了我全族,为何不看她死?” 初霁眼睛一转,坐在树枝上不动了:“实不相瞒,我感觉希望渺茫。就这样吧。” 片刻后,郎诏动了动,细长的眉蹙起:“你……” 初霁:“嗯?” 郎诏:“你可否给我找只虫子过来,飞蛾也行。” 初霁笑了。她就知道郎诏这个斯德哥尔摩不会看薛凝死在建木里。 他屡次劝她放弃,其实完全有办法独自找到薛凝。 建木绿荫浓郁,潮湿阴暗,虫子也很多。 初霁随手给他揪了一只黄色瓢虫,郎诏默念咒决,瓢虫展开后翅,向高空飞去。 初霁提起郎诏跟上。 建木生长在东洲大陆边沿,不知何时,向下已经看不见土壤了,触目所及,只有错节的树根,如万千条粗壮的暗绿色蟒蛇纠缠在一起。 还有无穷无尽蔓延的树枝与绿叶,遮天蔽日。 瓢虫越飞越慢,力竭而死时,初霁看到了下一个成漪留下的花苞图案。 空中彻底没了灵气,初霁甚至感觉呼吸都困难了些。 “这些枝条到底通向哪里?”初霁喃喃道。 “传说建木生长在天地间,既能支撑天地,又能沟通天地。那枝条势必通向天上了。”郎诏说。 初霁:“我还有虫子,你要吗?” 郎诏摇头:“空气中已经没有灵气了,我的蛊术失效。” 初霁站在茫茫然绿叶间。 薛凝的目的是修复丹田,她会去哪里?真上天不成? 初霁放下郎诏,提着一个男人跑,实在费力气。 她丹田内还有一些灵气,身上剩点丹药,得省着用。 郎诏被五花大绑,半点也动不了,靠在树枝上,闭着眼喘息。 初霁在四周探查,片刻后,她决定再用一次视图。 这次word文档更加不稳,她仿佛回到了还未引气入体的时候。 但视图一开,初霁就发现了盲点。 不远处的一根粗壮树枝上,有细微的划痕。 初霁快步走过去,绕到划痕背后。 一个黑黢黢的树洞出现在她面前,正好可通过一人。 初霁掏出灵石灯照进里面,只见树洞一直往下,不知去往何处。 就在此时,一股浓郁的草木之力从洞中传出,初霁冷不丁被吸了进去。 她来不及喊郎诏,抱着灵石灯嗖的滑落,在错综复杂的树洞中飞速穿梭,就像小时候去游乐园滑滑梯,或者坐过山车,不过失重感更加强烈。 淦啊! 能不能预警一下! 嘭的一声,她跌出洞外,四肢百骸像碎了一般,每一处关节都疼。 初霁睁开眼。 错综复杂的树枝,千百条相连,回成一个巨大玄奥的圆环图案,竖立在初霁面前。 风声呼啸,流云穿过树枝,飞散开来。 这里的树叶都是象牙白和金色,周围一片迷蒙,光从四面八方而来,分不清哪里是太阳。 初霁深吸一口气,依然没有灵气。 她站起身,脚下的树枝细得像独木桥,在云雾与风之间颤动。 初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