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正在观看这场比试,包括祝祭大人。 她必须表现完美,才能得到祝祭大人的欣赏。 乌琅的目光移向男孩,举起刀:“要么滚,要么被我杀死。” 男孩浑身发抖:“乌琅,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我们一起抓过野兔,你还记得第一天我们遇见的时候吗?你那时候还不是这样。你藏在被子里哭,被侍者发现了,侍者要带你走,我说那是我尿的床……” “……” 乌琅的眉头拧成一个结,刀尖颤抖。 男孩:“你真要杀了我吗?” 乌琅抿着嘴,剧烈呼吸两下,提高嗓音:“滚!” 男孩低下头,好似认命了。他低声道:“我知道,祝祭一定在看着我们。你其实不想杀我。” 乌琅凑近一步,刀尖抵在男孩脸上,一滴血滑落。 男孩抬起头,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只凉了的烤兔子:“我昨天本来想请你吃,但你嫌弃我。” 他撕下一只兔腿给她:“最后一次。吃完我们就结束。” 乌琅咽了咽。不说话。 男孩露出一个笑容:“你别慌,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慌,但今天过后,所有都能结束了。你有漫长成功的一生,足够忘了我。我只有一点要求,就是最后再和我做一次朋友。” 乌琅知道皋西祝祭在看,如果她现在杀了他,那么祝祭一定会宣布,她会成为下一代祝祭的候选者。 但她的手臂不受她控制。 刀尖缓缓垂落。她蹲下来,接过兔腿,轻轻咬了一口。 男孩展颜一笑,乌琅也扬了扬唇角。他们就像这些年来每个平凡一天,坐在一起吃东西。 “你一点也不像皋西人。”乌琅说,“你像北境人。” 男孩望着天空:“下辈子我想当北境人。做一个废物。” 乌琅嘲笑他:“蠢蛋,北境都灭亡了。” 她垂下眼,在心中补充了一句,其实北境人也不是人人都是废物,起码她见过的那几个不是…… 吃完一只兔腿,乌琅站起身,淡淡道:“你走吧。” 男孩一愣:“你不杀我了?你不想做下一任祝祭了?” 乌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今年才十二岁,很多问题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她明明渴望做祝祭接任者,却要放过男孩呢? 她记事很早,依稀记得离开母亲那年,父母爆发了一次争吵。母亲想带她回北境,父亲不同意。 据说四十年前,北境和皋西之间的关系还没有这么紧张。 自从现任祝祭接手皋西后,他们的成年礼就越来越残酷。 那时母亲总说,一个十岁的孩子应该去族学里上课,听说北境孩子都会去上课,学习如何饲养狼,如何与狼一起战斗。 乌琅强迫自己不去想,想了会很难过,她不能让自己陷在难过里。 她深吸一口气,走向香气来源处。 每走一步,她浑身上下都僵硬一分。五脏六腑都纠缠在一起,乌琅抹了抹脸,发现自己在流泪。 她跪在地上,挖开松软的草皮,露出一只盒子。 乌琅用她沾满身边人鲜血的手捧起这个盒子。今天她十二岁,她感觉自己得到了一切,又什么都没有了。 她抖得越来越剧烈,心口澎湃如浪潮,冲击她头顶,她眼前眩晕。 她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才后知后觉,她体内纠缠的疼痛,她僵硬的四肢,她脸上的泪水并非来自心中难过的情绪,而是真实存在的疼痛。 她捂着胃,脸上冷汗直流,抬起眼,看见男孩面无表情走到她身边,一把抢过她手中的盒子。取出神羊角。 一股香气弥漫四野,这下,所有孩童都闻到了。 乌琅睁大眼望着男孩,双唇颤抖:“你接下来,遇到的所有人,都会抢你的羊角。” 男孩垂着头:“是,但我能一个人走到这里,也能一个人走到最后。” 乌琅咬着牙,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她漂亮乌黑的眼睛中落下泪水,一滴一滴,晶莹剔透。 她伸出手,对着男孩道:“你一直在骗我。” 男孩望着她,面上露出一丝不忍,蹲下来低声说:“对不起,我想见我爹娘。” 就在这一瞬间,乌琅忽然抽出怀中匕首,刺穿男孩的胸膛,夺过他手中神羊角,翻身一跃而起,像只矫健的狼,向附近山丘奔去。 男孩愣了一瞬,突然提刀暴起,紧追上来。 乌琅气喘吁吁,穿过山丘,进入了丛林。 这里已经是比试场边界。 乌琅倒在一棵树下,双腿麻木,再也走不动一步。 她睁着眼,望着天空,心中一片迷茫。许多人正在追她,她知道。 乌琅抱紧了羊角,她忽然感觉好难过,也不知道告诉谁,更不知道未来要走向哪里。 她这辈子可能就是这样了。 就在此时,林中传来哗啦啦的声响。 乌琅瞬间惊醒,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一跃而起,提着刀,刀尖冲远处的灌木。 一个奇怪的人走了进来,她身着白衣,骑着一只巨大无比的兔子。 乌琅从没见过这种人,她脸上闪过一丝迷茫,神情有一瞬间松懈。 下一瞬,她看见那姑娘背后的长剑。 那剑的样式她见过无数次,在古代留下的秘卷中,在侍者给她们的考试里,在祝祭的口中。 “执此剑者,执掌祁城。” 那是……传闻中的救世人,是传闻中要杀死所有强者,斩尽众仙的人。 乌琅的刀尖当啷落地。 她不知她到底是谁,是救她的还是来杀她的。 但她看上去好漂亮,身上的衣服纤尘不染,神情也十分温和,没有人像她这样说话,除了多年未见的娘亲,也没有人再叫她“小孩”。 初霁下了兔子,站在对面,神情中带着疑惑:“小孩,你家大人呢?你怎么浑身是血?” 她靠近了,几乎要触碰面前浑身脏兮兮的小孩子。这孩子看起来就像马上要死了一样。 是不是家里糟了什么难。 就在她即将触碰她的脸时,乌琅忽然反应过来,啊呜一口咬上初霁的手。 初霁愣了愣,“嘶”了一声。 原来是个狼崽子! 乌琅咬着她的手不放,两眼透出凶光,太过用力,以至于牙上传来一痛。 咔嚓一声,她的牙被崩了。 初霁:“……” 乌琅:“?!” 初霁捂脸,觉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