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高少女。 若论姿色,他人环绕着她,便如众星拱月。 镜郎却不为所动,只是抬了抬下巴:“你谁。” 清冷少女蹙了蹙眉,没有做声,她旁边相伴的矮个儿女孩,穿了身淡黄色的杭罗,衣裳上绣着枇杷黄鹂景,一张口,就如小鸟一般啾啾喳喳:“这是户部尚书骆家的嫡长女芝娘……是京城第一美人呢。” 镜郎又问:“什么京城第一美人?” “你笨死了,自然就是京城里最美的人咯!” “你就是京城第一美人?” 骆芝芝神色冷淡,却颇为倨傲地抬了抬下巴,将这个过于猖狂的赞美认了下来。 “那我问你,你与我阿娘建昌长公主,谁更美?” “你与叶氏皇后娘娘,谁更美?” “你与宫中诸位妃嫔,贵妃、贤妃,各位美人,谁更美?” 一开口就是送命题。 骆芝芝被问的一怔,镜郎懒得理她,转头看向那小雀儿似的娇小姑娘:“还有你,我不喜欢这个颜色,去把衣裳换了。” “你什么人啊,你让我换就换,凭什么……” 她的嗓音尖尖,嗓门大起来时候,未免就有些刺耳,镜郎揉了揉耳朵,就要从她旁边走过,却又有人大着胆子,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袖,打抱不平:“你怎么欺负小姑娘?” 那是个桃红衣裳的女孩,柳眉杏眼,颇有几分颜色,陈之宁一见她,就皱起了眉:“幸儿,松手。” 陈幸却是不理,手心里捏着汗,又有几分期待,只等着镜郎回头看她一眼。 “什么叫欺负?”镜郎看也不看她,反手将衣袖一甩,甩掉她的手,接着往袖口上用力拍了一拍,像掸掉什么脏东西似的,从她身边大步走过,“爱换不换,后果自负。” 陈之宁忙大步跟了上去:“我的乖乖,好端端的,你和这群不懂事的小丫头片子置什么气?” “我没有置气啊。” “好好好,那你对她们发什么脾气?万一当场吓哭两个,岂不是……” 在镜郎的瞪视里,陈之宁把后半截儿话吞了回去,只是笑着去拉他的手。 镜郎却不领情,将手往后一撤,躲过了陈之宁的手:“你心疼就回去哄哄,和我说什么。怎么,你要来兴师问罪,帮她们出头啊?” 陈之宁却一直盯着他,脸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微妙的表情,似乎有些高兴:“镜郎,你是不是……吃醋了?” 镜郎皱着眉,瞪了他一眼,嘲讽之语还没出口,就见四周人如风吹麦浪般,尽数倒了下去,谢一恒的声音随之响起: “皇帝陛下到,太后殿下到,皇后殿下到。” 来的浩浩荡荡,十分显眼。左右前后,宫人提着琉璃灯笼开道。三位主子身后,是太子、太子妃,以及带着皇孙前来的其他侍妾,接着建昌长公主挽着舞阳长公主,两人亲亲热热地仿佛说着什么笑话,建昌脸上的笑就没停下过,还有就是没什么存在感的其他几位长公主、已经出嫁的三公主。 紧随之后的是还未婚娶的其他皇子公主。 镜郎往人堆里随意一瞥,就看到了贺铭。 他穿着墨色金绣的衣裳,神色冷峻,瘦了许多,脸色也不大好,即使五公主满脸是笑,缀在他身后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也没有搭腔,甚至头也没回,偶尔才敷衍地嗯一声。 他似乎感觉到了镜郎的视线,抬起头来,与他对视了一瞬,墨色的眼睛里撞进了灯火,亮了起来,接着又看清了他身侧的陈之宁,那点幽微的光芒,瞬间就成了风中摇曳的烛火,双眼一眨,就消失无踪了。 他避开镜郎的目光,走进了人群。 -------------------- 镜郎:拉满了一波仇恨 ## 二十九 皇帝皇后侍奉太后入席,两人坐了上首,淑妃、贤妃分坐帝后两侧,其余人等便在宫人指引下一一入座。 这次宴会,就是为的男女相看,因此未曾分开,只是两边对坐,隔着走道,小姑娘们身边又有母亲、姑母或嫂子之类长辈照看,也不算逾越。 镜郎的坐席从来很高,他没有封爵,也没有官职在身,却是跟建昌长公主联席,甚至还在舞阳长公主之上。 他笑着给四姨母问了好,正要入座,就听得皇帝在上首道:“娇娇来,到朕身边坐。” 其他人还没有什么反应,贺铭却是瞬间抓紧了衣袖。 太后嗔了皇帝一眼:“才不去你那儿,吃的一身酒气,没得熏坏了我娇娇。——娇娇来,到阿婆这儿坐。” 镜郎扫到女眷之首那年老妇人僵硬的神色——应该就是洪钦若的祖母、太后的嫂子,也无意在大场面时下她们面子,笑着摇了摇头:“知道娘娘和舅舅偏疼我,只是不好为我一个小辈儿乱了席位,混到女眷堆里,怕要吓坏了夫人们,不如就让我自己择个位置坐吧?” 淑妃就笑着道:“必是要和七殿下坐在一处的,二公子与七殿下青梅竹马之情,亲如兄弟,真让臣妾羡慕。” “淑妃。”皇后淡淡开了口,“你替我尝尝,新酿的雪花酒,味道可醇厚么?” 这显然是在嫌淑妃多嘴了。 太后轻轻咳了一声,淑妃却是脸色未变,笑盈盈地站起身来,端了酒盏:“是,多谢娘娘恩赐,让臣妾占了头彩呢。臣妾就借花献佛,先尝新酒,以敬太后娘娘。” “好,好,你有孝心。皇后的酒也好。” 后妃和睦,孝敬恭顺的一出戏唱的顺利,皇帝好似没关注,对镜郎笑道:“那娇娇想坐哪儿?” 镜郎也很配合,站起身来环视了一周,即使他刚刚才在一众小姑娘面前耍了无赖威风,但皇帝的宠爱、出众的家世,还有他自己的皮相,仍然还惹来了许多或明或暗的期待目光,他看也不看一众色彩缤纷的莺莺燕燕,视线从贺铭低垂的额前掠过,微微皱了皱眉,旋即又换上了一脸的笑:“我就——叨扰叨扰令国公世子爷吧。” 众人皆笑,陈之宁一个打挺就站了起来,比了个请的姿势,笑道:“二公子,请坐。” 宫人上来换了桌案,扰攘安顿完,就上酒馔果品。 先是为皇帝、太后祝寿,饮过三杯,湖上丝竹声起,舞姬歌女便流水般换来换去,为饮宴助兴。 两人并肩,皆是跪坐,陈之宁朝他敬酒,镜郎浅浅饮了一口,视线忽的被他腰上吸引去。 那枚玉佩,颇为眼熟。 玉倒没什么,一轮圆如满月的白玉,只是那朱红混金丝的络子…… “喂,这不是我的……” “什么你的我的,你我还分那么清楚做什么?乖乖那天落在了赏花之处,还好被我捡了回来——”陈之宁钳住了他的手腕,笑得暧昧,“既然是我捡回来的,不如就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