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美洲豹说:“读书会见。” 胡灵予猛然抬头:“你说什么?” 傅西昂大方地重复一遍:“读书会见。” “你怎么知道我报……”话没说完,胡灵予一拍脑门,靠,他就说白天一个根本没怎么说过话的同学突然过来问大家都报的哪个社团,问一圈问到他这里,他也就答了,敢情根本就是受傅西昂指使,奔着他问的! 其实这事儿胡灵予冤枉傅香香了。 豹老大只让四个跟班问,是四个跟班深知自己在胡灵予面前没有任何“同学情”可言,才找了一个看起来无害的过来套话。 叹口气,胡灵予认命。 他进读书会是为路祈,总不能因为傅西昂报了,就打退堂鼓。 况且傅西昂现在对他也没什么影响,相反,如果美洲豹真把对他的围追堵截改成天天在他面前晃悠,碍他眼,那胡灵予觉得也挺好。 撩闲总比欺负人强。 美洲豹正等着看狐狸气急败坏又拿他没辙的样,猝不及防,听见了自己大名。 胡灵予:“傅西昂。” 他看向胡灵予,对方也定定望着他眼睛。 在自然界里,直视猛兽意味着挑衅,意味着我不怕你。可胡灵予目光平和,真挚,甚至带着一点规劝。 “既然觉得堵我没意思,那同样,你欺负别人不也没什么意思。” 傅西昂听得眉头打结:“什么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 “你以后就别欺负同学了,不管是我还是别人。”胡灵予说。 傅西昂不屑地哼:“你管我?” “除非你不想毕业,”胡灵予说完,又摇头,“不,你要是继续欺负别人,这个学期就会被退学。” 不知道是不是将预言规劝误解成了“诅咒”,直到胡灵予离开,美洲豹都愣愣站在夕阳下。 这边小狐狸在食堂心满意足吃完晚饭,那边梅花鹿才吃到一半。 和李倦单独出来吃饭比泡吧舒服多了,没有第三者,李倦也不装了,怎么自在怎么来,不喝酒不尬聊,坐下就点菜,上菜就开吃,中间交待几句重要事项,末了还由李倦结账。 这导致路祈对和李倦单独相处的意愿直线上升。如果未来藏在李倦背后的那些家伙,要把李倦换掉,让别人来跟他对线,路祈觉得自己都会忍不住为李倦争取留任。 一个好的接头者,会让“新人”如沐春风。 “这个读书会,你肯定喜欢。”李倦大快朵颐,吃饭是正事,交代路祈完全是见缝插针。 他已经吃完两分冷肉前菜,一份鱼肉副菜,现在正在跟主菜厚切牛排奋战。 吃到现在,李倦叉子底下未出现一片绿叶,路祈就没见过这么爱吃肉的兔科。 路祈:“让你说得我已经迫不及待了。”这是实话。 “不要有负担,就当正常社团玩儿。”李倦想做一个鼓励的笑,但越灿烂的笑在他病态苍白的脸上越诡异。 路祈放下刀叉,仔细端详白兔。 “干吗?”李倦挑眉,笑意一淡,泛着红血丝的眼就散发若隐若现的危险。 “你不适合和蔼可亲,”路祈继续说实话,“你不笑或者冷笑,比较有气质。” “哈!”李倦乐了,咽下牛排,随意拿过高脚杯灌了一肚子白水,并不在意高档西餐厅的环境,我行我素的状态仿佛他们就在学校食堂,“你小子,我真是越看越喜欢。可惜,你怎么没学医呢。” 路祈说:“我脑子不好,学不来。” “滚吧,”李倦嗤笑,“你他妈这回期末全年级第一。” “运气好,”路祈说,“大仙儿保佑。” 胡灵予以为经过“傍晚一役”,他能睡个安稳觉。 万没料到,美洲豹居然追进梦里。 暴雨滂沱,水汽氤氲了教务楼走廊。 一群学生挤在转角墙壁后面,探头探脑往向走廊尽头。 那里是校长室,半小时之前,二年级最不受欢迎的同学——傅西昂,被侦查班辅导员周展遨领来,进门时身后还跟着两个走路带风的陌生脸孔。 据说是兽控局的人。 “这回他死定了,退学都是轻的,说不定得进去。” “兽控局都来人了,他还跑得了?” “也不一定,他爸能量多大啊。” “哎哎,别挤别挤……”胡灵予扎在人堆里左拱右拱,终于拱到墙边。 旁边同学都无语了:“就你挤得最欢。” “什么情况?”无视吐槽,胡灵予一门心思打听。 “啥都不知道你挤什么,”旁边同学说,“傅西昂又兽化伤人了。” 胡灵予:“又?” “之前就伤了一个,这次下手更重。” “通知他爸了,估计马上就来。” “要我说,上回就该把他抓起来,还能少一个同学受害,这种有暴力倾向的多可怕啊。” “他爸在本地吗,高端人士不得到处飞啊。” “就是飞着也得紧急降落,再晚儿子就看不见了。” “哎,我怎么好像听出幸灾乐祸?” “你不也龇个大牙。” “嘿嘿嘿……” 一道劲风席倦走廊,皮鞋在大理石地面碰出冰冷声响。 墙角后的同学们甚至没看清来人正面,定睛望时,只剩一抹穿着黑色大衣的宽阔背影。 胡灵予打了个喷嚏,赶紧把脸颊远离冰凉墙壁。 天真是说冷就冷,他走神地想。 “咣当——” 傅西昂父亲进去没多久,傅西昂就从里面出来了,被踹出来的。 高大的男生重重撞到走廊墙壁上,捂着肚子,后背佝偻得像虾米。 傅西昂父亲从办公室里出来,伸手对着自己儿子脑袋狠狠一扇,扇得傅西昂身子一偏,头咚地撞墙,闷响在空旷走廊甚至有回音。 扇完,又是一脚。 坚硬皮鞋踹在傅西昂膝盖,踹得傅西昂直接跪下了。 墙角后面几乎所有人倒吸一口气。 即便乐于见到傅西昂遭殃的,也为这暴虐画面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