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心虚,她还真的知道。 傅岳:“我以前遇到过几个和闹鬼相关的案子,真相千奇百怪,大部分是脑子进水。一个是报案人总是半夜看到花园外有一颗光溜溜的脑袋在跳动,吓得他不敢出门,后来一查,是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秃顶每晚练习跳绳,因为他长期失眠,认为半夜跳绳一小时有助于睡眠。邻居听完,一拳下去,帮他物理助眠了。” 小小:“……” 傅岳:“另一件是万物工厂里的案子,员工宿舍有人报案,说电梯每次在他们那一层停下,但是开门没有人,厕所里还半夜传来奇怪的声音。经查,一名会隐身的男性员工每晚潜入女子宿舍和情人在厕所偷情,最后双双被开除。” 小小:“???” 傅岳:“还有一件更离奇了,还是我们审判庭内部的。一个处刑人小队的队长怀疑自己被鬼附身了,因为他每天起来都会想不起入夜后发生的事情,身体很疲惫,经常有伤痕,还有抓挠的痕迹,每天都有陌生人给他发古怪的骚扰信息,引诱他晚上出去。” 这个听起来还真有点鬼附身的样子,小小追问道:“所以呢?” 傅岳:“后来查清了,原来是他精分了。每天入夜后自动切换人格,去各大酒馆泡吧,人称夜店小王子,黄昏之乡打桩机。哦,他第一人格是直男,第二人格是GAY。现在他的两个人格可以互相交流了,每天都在吵架。主人格不让他去撩骚,副人格当晚就约人3P。” 小小:“这……” 有机会一定要读一读这位精分处刑人复杂的内心。 傅岳又补充了一个业内爆料:“哦,副人格还追过齐乐人。” 小小立刻尖叫了起来:“他怎么敢?!” 傅岳哈哈大笑:“那时候齐乐人身体不太好,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副人格对他一见钟情,后来嘛……” 小小竖起了耳朵,傅岳却摊了摊手:“反正后来副人格再也没在齐乐人面前出现过。” 小小幽怨地瞪着他,这中间至少省略了一万字,她想听基佬追直男被暴打的故事,可傅岳却已经说起了别的话题。 走完了整个避难所的角角落落,一切都很寻常,小小觉得这一趟大概是要无功而返了。 “哦,到塔楼了。”傅岳看着前方的楼梯,脸上轻松的神情淡了下去,他低声说道,“我好久没来这里了。” 傅庭长以前来过这里?小小有点好奇,她跟着傅岳的脚步走上了昏暗的教堂塔楼台阶,台阶已经很老旧了,松动的木板踩上去吱吱作响。 随着尘封的木门开启,她看清了塔楼里的一切。 塔楼顶部面积不大,却有几扇很大的玻璃窗,冬日的阳光从窗外落入了塔楼的地板上,照亮了这间漂浮着灰尘的旧房间。空气里有一股潮闷味,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窗边的一把高背木椅上,一束包扎粗糙的百合康乃馨被静静地放在那里。 花开得正好,从百合的花蕊到康乃馨的花瓣都是新鲜的,就好像不久之前才有人来过这里,在这个座位上坐了许久,最后将这束花放在了椅子上。 小小上前了几步,来到了花束旁,从这个位置往外看,可以清楚地看到贯穿了幸运广场的那条大裂缝,还有广场中央的喷泉雕塑,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雕塑正好面朝着塔楼。 “是谁放的这束花呢?”小小回头问傅岳。 傅岳站在门外,楼梯间里没有光,他半个身体都埋藏在了黑暗中,让小小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她只是觉得,他好像很悲伤。 许久,他用沙哑的声音回答了这个问题。 “让你来这里的那个人。” 那个人在天亮之前一个人悄悄地来到了这里,检查了避难所里的异状,他不希望有狂信徒或者混入黄昏之乡的恶魔打扰他朋友的安眠。 在确定没有问题后,他压抑的心情稍稍舒缓了一些。他带着从自己的半领域中采摘的新鲜花束,踩着咯吱作响的台阶来到了塔楼,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眺望着远方。 远方是夜幕中灯火辉煌的黄昏之乡。 这里曾经永不落日,现在它日升月落,却在黑夜里白灯如昼。 审判所办公殿堂里的灯仍然亮着,一队队夜巡的执行官们开着蒸汽汽车前往轮值的区域,让狂信徒不敢在夜色中肆虐。 炼晶厂灯火通明,恶魔结晶在高压锅炉里沸腾着,为整个黄昏之乡带来电力能源,让昏暗的煤油路灯被赶出了大街小巷。 昼夜不停的万物工厂正在倾吐着即将被运往世界各地的货物,每一班载货飞行器落地检修完,就会迅速换上另一批整装待发的飞行员,载着货物开始天空征程。 华灯绽放的各大商业区,深夜中依旧人流如织,来自各大教区的人类原住民、半兽人、精灵、玩家甚至是隐匿了身份的恶魔,共同享受着这个世界里前所未有的生机繁华。 可是这一切,与已经逝去的人再无关系了。 三年前亡灵岛无数的墓碑主人中,只有那个人见到了这样的盛景。 就在昨夜,那个人来看望他最好的朋友。 第20章 昔日之人(五) 回程的路上,小小很安静。她仿佛是看完了一场悲剧电影,久久地无法把自己从故事里带回来。 原来吕医生是齐先生的好朋友,原来广场上的那道大裂缝是齐先生拼着半领域破碎的重伤与利维坦战斗时留下的遗迹,原来雕塑旁标签上的那句话是齐先生写给好友的墓志铭。 傅庭长告诉她的话只有那么寥寥几句,每一句都让她的心头颤抖。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人倾诉这一刻她的激荡又悲伤情绪,可傅庭长却突然失去了他的健谈。他们坐在蒸汽列车上,沉默不语地回到了审判所。 在齐先生的办公室里,她听傅岳汇报完了工作,他对那束鲜花只字未提。 齐先生听完,微笑着对他们说:“辛苦了。” 一点也不辛苦,她心想,她只是有一点难过。 齐先生的笑容云淡风轻,一如往常,他对自己昨夜前往避难所的事情,同样只字未提。 小小沉默地看着傅岳和齐先生聊起了闲话,还开了几句关于工作的玩笑。并不是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可傅岳笑得很开心,摸着胡渣说要请他吃饭,慰劳齐先生在他不在的这半年里承担起了审判庭全部的工作,齐先生毫不客气地应了下来,打趣说省下了特地给他办接风宴。他们迅速敲定了接风宴的时间,就在今天晚上。 傅岳豪爽道:“那今晚就不醉不休咯。” 齐先生却求饶:“求放过,昨晚我才喝了酒。” 傅岳嘿然一笑:“叫上造物师,让她帮你喝,这丫头酒量好得很,上次喝趴了我们一桌人,小酒鬼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