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约翰用力地抹去脸上的雨水,果断地说:“我们回去一趟,康纳尔牧师跑了,他的笔记肯定还留在教堂里,你可以边走边想。” “什么?” 阿贝尔医生大惊,他们好不容易才逃到了这里,现在要回教堂? 约翰反问:“那你打算留在这里做什么?深沟过不去,路也没有,傻站着挨淋?” “可是……”医生抱着自己的行李箱,神情惶恐。 约翰把他拽起来,朝着詹森的方向示意:“还是你想留在这里被他盯着?” 阿贝尔医生挣扎了一下,没等约翰继续用力,就主动迈腿跑了。 “医生?约翰?”酒馆老板很疑惑地看着他们离开。 不过按照北欧人的习惯,别人的事情不会多管多问,所以酒馆老板犹豫了几秒,没有追上去。 而且一些镇民也悄悄回去了。 毕竟不是所有人逃命的时候都带了食物,现在又冷又饿,还没有帐篷挡雨。 “……大家都不要慌,如果要回去收拾东西的,必须尽快,明天我们想办法找一个比较窄的地方,搭桥过去!”亚尔松警官高声喊。 詹森看着约翰与阿贝尔医生的背影,没有跟过去。 *** 城镇里有些变样,积水是没了,但街道上到处都能看见裂缝。 这些缝隙有的深不见底,有的又浅又窄,连一只脚都塞不进去。 尽管如此,约翰还是绕着这些裂缝走,不管多窄的缝隙他都不踩,宁可多走几步路。 阿贝尔医生比约翰更小心,他盯着那些裂缝,好像害怕它们突然张开嘴把路过的人吞进去似的。 ——科学观崩塌之后,眼里的世界变了个模样,总觉得阴影处藏着怪物,看似普通的东西会忽然露出狰狞的真面目。 眼看医生紧张得要崩溃了,约翰只能出声提醒:“阿贝尔医生,你跟在我后面。” “哦,好的。” 医生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忍不住说,“你不害怕吗?” “怕也没用。”约翰看到医生在东张西望,补了一句,“那家伙没跟过来。” 阿贝尔医生拼命点头,同时放松了一点,抱着行李箱小心翼翼地说:“……会不会是我们吸入了火山爆发喷出的有毒气体,产生了幻觉?其实根本没有一个自称詹森,很英俊看起来也很有身份的男人?” 约翰:“……” 原来这位还没有放弃科学。 “如果这样想可以让你好一点的话,那么,我赞同这是幻觉。”约翰委婉地说。 作为英国人,他一般不会把话说得那么直白。 阿贝尔医生不傻,他听得出来约翰的真实意思。 “哎,怎么会这样呢?” 医生神情颓丧,神经质地念叨着这句话。 念了几遍,看约翰没有回应,阿贝尔医生又忍不住嘀咕:“我早该想到的,在那家伙回答他是坐船来的时候……” “什么意思?” 约翰一边辨认方向,一边小心地绕开裂缝。 天太黑了,雨势逐渐增大。 “……我跟你提过,黑礁镇曾经被海水淹没,水只退了一半,现在近海的那一块水域曾经是镇上的港口区,很多房屋被淹没在底下。” 阿贝尔医生认真解释,“水深才四五米,稍微大一点的船都进不来,而且海边有很多礁石,渔船一不小心就会触礁沉没。就算在近海换乘小船靠岸,没有熟悉水路的渔民带着,也很难安全通过。” 原来是这样,约翰懂了,难怪他上船的时候承诺加钱,西风号船长仍然不肯多走一段海路送他来黑礁镇。 阿贝尔医生抱怨道:“我们这里的人不喜欢交谈,除非喝了酒,所以就算有这么一位看起来就不寻常的绅士搭乘渔船来黑礁镇,消息也会传得很慢很慢,我以为是我最近太忙了,埋头在诊所里照顾病人,才没听说这件事。” 约翰之前就觉得,这位医生很多话,很健谈,一点都不像本地人。 阿贝尔医生大概也发现了约翰的疑惑,尴尬地解释:“我是医生啊,病人不想说话,我只能多问了。如果在路上相遇,我也不主动打招呼,不去观察询问他们或者他们的亲人服药之后的改善状况,还怎么掌握病人的情况?” 约翰:“……” 约翰忽然发现了一个疑点:“你跟康纳尔牧师关系很好?能阅读他的私人笔记?” “呃,他是一位知识渊博,又很可敬的人,我经常找他借阅书籍,他有很多科学期刊,都是我没有读过的。我们这里的邮局只能订阅报纸,送得还不及时……” 约翰不等医生说完,就打断了他:“牧师的笔记是你偷看到的?” “不,不是!”阿贝尔医生本能地否认,然后颓丧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约翰冷静地分析:“除非康纳尔牧师想要害你,否则他不会给你看这么危险的东西。” 接触神秘,就会看到诡异的东西。 康纳尔牧师的人品怎么样暂且不提,但这位老牧师肯定不会想让一个好奇心强,对外面世界很感兴趣的人接触到这些东西,这会给老牧师的平静生活带来风险。 当然,这么直白的话还是不要说了。 阿贝尔医生一脸愧疚地说:“确实是我偷看的笔记,康纳尔牧师应该把它藏得很好,只是有一次放在书桌上没有及时收起……关于‘神秘’的那段话就写在第一页,所以我印象很深,但是我没看几页,康纳尔牧师就回来了,我连忙把笔记放回去,后来也没再见到那本笔记。” “你对笔记放置的地方没有一点猜测?” “有,我大概知道在哪里。”医生犹豫了几秒,然后说,“书架后面有一个保险箱,但是我们不知道密码。” 说话间,他们已经跑到了山坡下。 沿着石子小路来到教堂,里面黑洞洞的,一点光都没有。 这不正常,祭坛与圣水池会常年点着蜡烛。“不好!” 阿贝尔医生喊着修女的名字,教堂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医生还在犹豫,约翰已经冲了进去。 “这里有手电筒。”阿贝尔医生打开行李箱掏出照明工具。 借着这微弱的光,约翰看见修女躺在祭坛旁边,手脚不停地挣扎,脑袋左右摇摆,似乎在做噩梦。 不管阿贝尔医生怎么呼喊,摇晃她,修女都无法醒来。 “发生了什么?”医生惊惶地问。 “她也接触了神秘,跟我们一样。”约翰提醒。 理论上说,他们三个人是黑礁镇上最容易出事的团体。 约翰用手电筒照射教堂墙壁与天花板,查看可疑的痕迹,但是这次他没有任何收获。 “……是海神。” “什么?” 约翰转过头,看到阿贝尔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