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带走的。 教堂损坏得很彻底,十字架一端深深陷在淤泥里,另外一头捅进了诊所的二楼窗户。 黑礁镇已经没有一栋完整的房屋了,不是垮塌,就是残破不堪。 房屋里面也惨不忍睹,很多东西都被洪水冲走了,除去一些被固定在地板上的家具,几乎没有剩下什么东西。 黑礁镇的人像是刚洗过泥浆浴的猴子,茫然地站在变成废墟的街道上。 “这里发生了什么?” “暴雨洪水,逃出去……” 亚尔松警官像梦游一般的呓语。 “怪礁!” 不知道哪个镇民惊恐地高喊一声,就像是惊醒了噩梦。 有人抱着脑袋痛苦地栽倒在地,有人在喊救命。 约翰跟酒馆老板互相搀扶,找到了用脑袋砸墙的阿贝尔医生。 幸亏墙壁上也多了一层厚厚的淤泥,医生才没把自己砸死,只是昏了过去。 “医生!” 阿贝尔医生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看到约翰的脸,一脸陌生地问:“你是谁?” 然后看了看街上发疯的人群,神情更迷茫了。 “我在哪里?” 约翰松开手,心里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庆幸。 不记得是一件好事,说明摆脱了神秘的影响。 看着镇民们痛苦的表情被迷茫取代,约翰知道,海神的复苏事件再次沉寂,成为又一个谜团。 “等等,我记得你是西风号海难的幸存者,你身体恢复了吗?” 阿贝尔医生忽然说,然后看着周围的狼藉,像是想到了什么,激动地说,“这场风暴太可怕了!我们是怎么活下来的?我好像制造了一个热气球,对,我乘坐着热气球,用绳子把所有人捆成了一串,所以我们没有被海浪冲走!棒极了,我创造了海啸生还奇迹,我会投到科学期刊上的!这会轰动世界!” “胡说!”修女脸色涨红,声嘶力竭地说,“是上帝庇护了我们!” 约翰:“……” 科学与神学都挺好的,神秘学还是算了吧。 约翰下意识地摸向怀里,空空的。 康纳尔牧师的笔记不见了,一叠信件不见了,还有牧师的印章与相片! 约翰瞬间无力。 委托完不成了。 不过城镇遭遇了海啸,确实可以成为委托失败的理由,不会影响侦探的信誉,只是无法解决房租。 至于委托人布兰登先生的继承权纠纷,只能希望律师努力,反正约翰是无能为力了。 “你还好吧?” 酒馆老板看到侦探突然靠坐在地上,一副失去了生存意义的表情。 “没什么,只是感觉一切都是那么虚幻。”约翰双目无神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盯着老杰克问,“你还记得康纳尔牧师是怎么去世的吗?” “风暴来的第一天他就病了。”酒馆老板想了想,毫不犹豫地说,“他年纪太大,病重三天就去世了,我们还在教堂为他守灵举办追思仪式,那里地势比较高,后来海啸来了……医生用热气球救了我们。” 很好,躲在教堂轮换睡觉也变成了全镇人惧怕洪水,齐聚教堂为去世的牧师祷告。 很有逻辑,无懈可击。 约翰忍不住思索,这究竟是神秘学的隐匿与强大,还是人类擅长自我欺骗? 反正这个鬼地方,他再也不会来了。 约翰坐在泥浆里,看着天空上的太阳。 在他身边,迷茫的人群走来走去,寻找着自己的亲人。 阿贝尔医生与修女在争吵,酒馆老板从淤泥里挖出了一颗卷心菜。 远处的救援人员在高声喊话:“海上没有发现,没有镇民说的那种散发着硫磺味、看起来像怪物的礁石!” 第15章 、雾城 1927年,伦敦。 迷雾是游荡在这座城市街头巷尾的幽灵,煤气灯照出昏黄的光亮。 街道两边的房屋沉寂在雾气里,隐隐绰绰地像是一个个怪物,屋内亮起的灯光就是它们观察世界的眼睛。 “吁——让开!” 一辆快速行驶的漆黑雕花马车差点撞上了卖报的孩子,穿着黑色短外套的车夫愤怒地伸出脑袋,向孩子抽出了一鞭。 那孩子十分机灵,护着装满报纸的布袋往回跑。 然后眼前一黑,报童撞到了街边的一个男人。 雾气遮盖了这个男人的脸,报童仰着脑袋也只能看到竖起来的黑色大衣领子。 “抱歉,先生!” 报童吓得倒退一步。 今天真的好冷啊,报童心想,这位先生的衣服冷得像是要结冰了。 因为害怕挨打,报童缩起了脖子,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这时一只戴着棕色皮手套的手伸到了报童面前,上面是两个硬币。 “一份《泰晤士报》。” “好的,先生。” 报童眼睛一亮,迅速接过硬币。 因为今天雾太大,在路边卖报的生意很惨淡,他硬着头皮问,“您需要《每日电讯报》吗?只要一个便士,能看到更多的新闻,有布兰登家族遗产纠纷案的最新采访呢!” 男人没有说话,又拿出了一个硬币。 报童高兴地接过钱,从布袋里翻出了带着油墨味的报纸。 男人翻开了报纸,这里黯淡的光线好像对他没有一点影响。 报童一边走一边回头张望,但是雾气太浓,没走几步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咦?” 报童忽然低头看着手里的钱,神情迷茫。 “我手里为什么会有三个便士?刚才卖出去几份报纸吗?”报童努力想了想,只记得自己穿过马路的时候差点被撞到,硬币却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也许是捡的。 布袋里还有很多份没有卖出去的晨报,没有时间发呆,报童把硬币塞进口袋,高声吆喝:“布兰登家族遗产纠纷案又出现新证据,快来看啊,《每日电讯报》为案件做了完整记载,每份只要一个便士!” 太阳逐渐升起,雾稍微散了一些,街道上的马车开始变多。 一辆四轮马车打着铜铃,在街边停下。 车夫看到一个戴着礼帽穿着大衣的绅士站在路边,他有些惊讶,因为这样的人通常都会有自己的仆人,如果早晨要出门,都是仆人把出租马车叫到寓所门口。至于拥挤肮脏的公共马车根本不在考虑之中,怎么会站在街边等待呢? “先生,需要马车吗?”车夫出声揽客。 男人手里拿着报纸,像是在翻阅,闻声抬起头。 淡蓝色的眼睛带着一些疑惑,又像是在审视马车夫。 就在车夫感到后悔的时候,男人收起了报纸,走到马车旁边。 “特拉法尔加广场,查令十字街。” 他没问价格,径自上了马车。 车夫有些不安,他感觉这位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