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魔术师回来,叫何毕跟他走,意思是有办法了。 两人共开一辆车,一路上,魔术师表情都不太自然,不住从后视镜里偷瞄何毕,等何毕看过来,又立刻移开目光。 如此反复几次后,何毕险些发火,魔术师只好试探道:“他有跟你说过他家里的事情吗?” “说过一两句吧,怎么了?” 魔术师拖长调子哦一声,一般没想好怎么回答时,就会这样拖延。何毕还想继续追问,却见周围景色越来越熟悉,这才发现他们正往季语声家附近开。 何毕突然知道魔术师搬来的救兵是谁了。 几分钟后,车停在一家宾馆门前。 何毕对这个地方很难不印象深刻,那天晚上他就是站在马路对面打给季语声,他想自己永远都无法忘记等待电话接通,祈祷季语声不要对他撒谎隐瞒的心情。 苏承光的身影从旋转门后出现,一边走一边打电话,脸上带着笑,左右看了一下就看到魔术师的车。 大概不知道何毕在车上,他很自然地去开副驾驶的车门,开门的瞬间讲话声音戛然而止,眼中掩饰不住的意外。 ——显然他还记得何毕。 何毕主动笑了下,苏承光很快反应过来,坐到后面去,笑着冲二人点头打招呼,何毕维持着微笑,转头看着魔术师。 魔术师冷汗直流,背挺得异常的直。 车子开走,苏承光还在打电话,偶尔从他嘴里听到季语声的名字。街上流水马龙,喇叭声,喧闹声在这一刻尽数远离,何毕只能听到苏承光气定神闲又游刃有余的部署吗。 最尴尬的时刻在苏承光挂断电话后才真正到来。 车上无一人说话,魔术师聚精会神,看着四通八达的街道嘴里念念有词:“前头是不是堵车啊,我们换条路走,何毕你给我开个导航。” 何毕冷声道:“你前头一辆车都没有。” 苏承光忍不住笑了,他探出头,说道:“又见面了。” 魔术师刚想接话,余光却发现苏承光说这话的时候看着何毕。 “你还记得我?” 上一次见苏承光,还是陈狄有事相求,让何毕以校友的借口跟他到饭局上去抱人家的大腿。 苏承光笑道:“当然记得,你大我两届,是我的师兄。上次聊得很愉快,很难不让人印象深刻,陈先生最近怎么样?一切还顺利吗?” 何毕心想,陈狄一点也不顺利,昨天挨了两顿打,可能等下还要被收拾,你刚才打的电话就是去火上浇油的。 这下连魔术师都听出不对劲,千算万算都算不出来三人还有这样一层交情在,居然都互相认识,他有预感季语声出来恐怕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慌忙岔开话题,问苏承光季语声还要被关多久。 “走个手续就行了,我们现在就过去把他带……”苏承光的声音停住,他的视线留在何毕脖子后的吻痕上,反应极快地去瞄何毕的手腕,简直就像条件反射一样。 一定是经历过许多次这样的事情,才会知道第一眼要落在哪里。 两个紫红色的勒痕在手腕上清晰可见,允许苏承光对何毕昨晚经历的一切进行天马行空的脑补。 他不说话了。 魔术师的脚放在油门上,默默提速。 车内的气氛令人窒息,快到地方的时候苏承光又接了个电话,陈狄的名字隐约从里面传出来,这下大家都知道是谁报的警了。 苏承光是个人精,从三言两语中推测出大概是怎么回事,看向何毕的眼神更加复杂。 车停在警局外,他淡淡道:“我不进去了,你去吧,都打好招呼了,交完钱办完手续直接把人接出来就可以,我怕他们头儿在,看见又是一顿跑不了的应酬。” 魔术师求之不得,给何毕使眼色,让何毕跟他一起去,何毕却坐着没动。 两个聪明人在这一刻都对彼此有话要说。 车门啪的一声关上,车内死一般寂静,苏承光问:“我抽根烟,你介意吗?” 何毕道:“本来有点介意,怕落烟灰,但一想到这是魔术师的车,我还有点高兴。” 苏承光一下就笑了。 车窗降下,第一根抽得又快又急,连说话都顾不上,苏承光点火的手甚至有点抖。第二根就好上很多,看姿势也是个老烟枪,他一连干完两根,才稍稍稳住情绪,问何毕:“当他的sub是什么感觉?” 何毕想了想,诚实道:“经常拌嘴,永远猜不到他下一秒要做什么。高兴的时候很高兴,生气的时候也是真的想把他打死。” 苏承光胳膊搭在车窗外弹烟灰,听闻怔怔的,烟烧到手指察觉一阵痛意。 “我还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想和谁固定一段关系。”他眼睛有点红,笑着抹了把僵硬的脸,抹去脸上的失落艳羡,又重新精神起来,“你和陈狄怎么分的手?因为季语声吗,他给你捣乱了?确实很像他会干的事情。” “他劈腿了,跟季语声没什么关系。”何毕没有多说,苏承光恍然大悟,同情地点点头,“蛮常见。”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将何毕从上到下打量一眼,突然道:“其实你有感情洁癖对吧,跟他很像。他不止有感情洁癖,对某一方面还要求极高,或许这是dom的通病吧,很不可理喻,要求你百分之百的坦诚和信任,要求你顺从、听服,可他那样的家庭条件,谁又敢豁出去呢,都想给自己找条最稳妥的路。一旦发现你有一点点犹豫,他会毫不犹豫地抽身而退,多狡猾,多无情。” “跟他在一起,担多大的风险,就有多大的快乐,就像他喜欢的极限运动一样,季语声就是这样的人,你说对吧。” 何毕不置可否,可苏承光的话听得他心里不舒服,就好像他跟季语声有一段不为人知,谁也无法涉及的过去。 苏承光像是看出何毕内心的想法,笑了笑,解释道:“别误会,他从见到我的第一天就恨我,从没给过我机会,哦不……给过,我也很好的抓住了。所以我才能是今天的我。” 他笑了笑,舒展身体,让何毕看现在的自己,那笑容中无不苦涩落寞,他发现什么,朝何毕身后一指:“陈总来了。” 何毕向外看去,只见陈狄摔上车门,正往警局里走。 苏承光抬手看表,笑道:“季语声也快出来了。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不好太嚣张,还是你去吧。” 何毕看着陈狄,冷笑一声下车。 陈狄看到何毕从车里出来,他停下脚步,突然又不急了。 他脸上淤青没消,一夜过去似乎还又严重了些。开裂的嘴角虽结疤,消却的痛意却在看到何毕的那一刻卷土重来,对季语声的维护偏袒,无疑是狠狠碾碎了陈狄仅有的自尊。 想到这里,陈狄嘴角又诡异地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