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层层的人群,他的灵魂一直深深地与之共振,他浑身冒汗,像发了烧一般。 承载着纸醉金迷的巨轮不急不缓在公海上行驶着,这里的一切并不被任何道德、法律所管辖。连年的战争已经摧毁了一切,包括信仰,但欲望总是恒定的,它急于找寻什么东西托底,所以,巨轮承载了一切。 虐杀一个倔强的alpha少年杀手当然能令这些兴奋阈值过高的权贵们找到一点兴味,在一场以弱博强的精彩表演后,他被丢在了发着霉味的船舱底部,用铁链牢牢锁着。 黑暗中,温墨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他的心率一直保持在很高的水平,或者可以说,从见到被围猎的少年的第一天起,他的心从来没有平缓过。 温墨最终没有说服他,更不敢再靠近半步,因为他知道他身上的锁链其实已经被少年偷偷不知用什么办法给解了,他不敢当面拆穿他,他可是知道他力量的可怕,只贴着潮湿的船板,赤着脚,一点一点地挪移出去,但半夜时分,他又偷偷溜进来了,给他带来了水和面包,当然,他也带了一把从行政厨房里顺带偷来的小刀。 但少年已经开始发烧,浑身烫的惊人,温墨划开了一支火柴,借着微弱的一点光,温墨居然看见他狼藉不堪的面目上几分脆弱的模样,温墨捏了捏那把小刀,最终放在了一边。 “好疼么?”温墨抚上了他的额头,他跪在他身边,一点一点将水喂进了那干涸的嘴唇里。 ——Omega这种生物委实太过可笑,明明那么弱小的,却总轻易会产生与身份不匹配的同情心。但对灵魂中有一条疯狂挣扎的鱼的温墨来说,与其说是同情心,倒不如说是一种奇特的亲近之心。 少年不知道的是,温墨早已轻易地将他视作同类。 但温墨一个七岁的孩子能怎么做呢,无非就是拿水来喂他,再撒一点点水在他的额头上一点一点擦拭着降温,最多便是脱下那条十字架项链戴上他的脖子,小声地呢喃,“上帝会保佑你。” 温墨祷告着,低声吟唱起了莉莉姐教给他的歌谣。 他总是溜去陪他,甚至在半夜时分偷偷翻出了Omega孩子的集中舱舍,摸索着去那个黑乎乎的舱底,同那个少年一起睡觉。 这当然太奇怪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Omega,一个脸青鼻肿的alpha少年杀手——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但因为那份深刻悸动带来的莫名其妙的亲近感,温墨已经将这个黑暗潮湿的舱底当成了一处避风港,让他得以在令人窒息的温顺的屠宰空间中得到一丝喘息。 “……Omega?”少年于阴暗中沙哑地问他。 黑暗令人看不清彼此,温墨仅仅犹豫一秒,“……alpha。” 温墨当然不能透露自己卑贱的身份,他看过太多人对Omega的眼光了,上下打量着,像评估着一件物品,至少在目前,他不能失去这种平等对话的机会。 这是他真正的同类,温墨冒犯地想。 “带我走,”温墨紧了紧手,黑暗中,他抓着少年的衣襟,“带我走吧。” 少年没有说话,像是又继续睡了过去,温墨靠近了去,温顺地贴着他。 “我很能干,”他继续展示着自己的优点,“而且,吃得也不多。” 黑暗中,少年一声低笑。 深夜的海平面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深蓝色,巨轮破开了海浪,朝着远方驶去,沉沉浮浮中,梦境与现实交织在一起,有着不真切的虚幻感觉。 黑暗中那个满身血污、眉目不清的少年渐渐消失,而那双锐利黑沉的眼睛却渐渐清晰起来。 温墨盯着他片刻,脆弱地将脸埋进了他的脖颈,贴着肉吸嗅着他身上的信息素的气息。 模模糊糊的好像是这个气味,他想。 记忆可真是一个再脆弱不过的东西,十几年的时间太久远了,温墨可怜又阴鸷地吸嗅着,磨蹭着他温热的颈部皮肤。 霍衍难得见他如此,但觉得颈窝中的脸颊柔软而温暖,他低沉笑了声,嗓音带着磁性,“真是脆弱的Omega。” 他不自知地露出几分宠溺,捞出他的脑袋,捏起他的下巴,亲了亲那略显得有些苍白的唇。 他们认识八年,结婚五年,这样的时刻,实在少见。 “霍衍……”温墨叫他。 “怎么了?” 温墨没有说话,只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有点累。” “那就睡吧。” 霍衍坐在床沿,他点了一根烟,透过迷离卷绕的烟雾,他似笑非笑看着温墨,那张向来严肃酷厉的脸上带着几分少有的柔和,他握着他的手置在掌心中细细揉捏,粗糙的指腹婆娑着手背上细腻的纹理,像极了一个合格的好丈夫。 wb:少女心藏不住 看更多好文 第59章 AO 温墨的这场病反反复复拖了一个礼拜, 一场风寒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病,只是温墨的抵抗力好像很差,总一副病去如抽丝的模样, 霍衍怎容许这样的他继续操心孤儿院里那些有的没的, 勒令他必须留在老宅里养好病才能回孤儿院,他当然有他手段让他老老实实听话, 但这次,温墨难得没有违逆他的意思, 真的在家里闲散了好几天。 看看书, 健健身,偶尔带着霍曜弄花斗草什么的,很是悠闲。 宋妈每天给他炖汤, 认真地研究养生食谱,俨然一个爱岗敬业的佣人样子, 但与老宅里其他人不一样的是,她从来没有喊过他太太, 只如同以前那般喊他小墨,在规矩森严的霍氏老宅, 这当然是极其冒犯的事情,但并没有人去指责她。 Omega早已经毁了这座百年老宅的很多规矩。 这段时间, 霍衍几乎每天按时回老宅,连霍曜也收敛了很多,规规矩矩地待在家里陪温墨,倒像模像样地有了一家人的意味。 新的一年又到了,城市上空再复此起彼伏升起了绚丽的烟花, 天幕被繁华点缀, 绚烂之余透着安宁, 维持着一个平和的假象。 霍同回来了,他已经十三岁了,长得愈发肖似其母,眉目如画,他开始抽条了,有着少年人的纤细俊美,但他的眼神并不柔和,有着一股疏离的冷淡,似隔着一层坚冰,叫人生不出半分亲近之心。 去年开始,他在霍氏的安排下,同他父亲一般,隐去了Omega身份,转去了联邦高等军事学校,因此,他每年拥有的假期更少了,跨年是极为难得的相聚时刻。 被司机接到霍氏老宅后,他径直去了书房。 书房里的Omega依旧如以往那般坐在书房里看书。 霍同看了两眼,缓步走了过去,在他身前半跪了下来,温顺地将脑袋埋在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