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坐在这里绣牡丹的应该就是那位设计师了。 “那位设计师呢,不在吗?” 尤星越一笑,坐在颜晨初身边:“在见他之前,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您为什么要寻证鬼魂是否存在呢?” 颜晨初身上的阳气微弱,这种微弱和碰到煞气偶尔被厉鬼缠身不同,她似乎处于这种低迷的状态很久,连体质都发生了轻微的改变。 尤星越道:“这么厚的设计稿,您应该很热爱服装设计专业。” 颜晨初敏锐地从尤星越的问题中听出了别的意味,她十指交叉,抵着下颌:“因为我想证明,人的活着分为两种。” “肉体和精神。物质搭建的肉身消亡后,精神是否可以继续存活。” 时无宴抬起眼睛,和颜晨初对视一眼。 少见的,作为一个凡人,颜晨初没有回避他的眼神。 时无宴收回视线。 也不奇怪,能和星越谈得来的凡人,似乎都有些奇异之处。 他和星越之间,反常的反而是他自己。 尤星越略作思考:“您其实挺适合学哲学。” 说话就很哲学。 颜晨初:“我的导师也是这么说的。” 您的导师一定备受折磨。 尤星越咽下吐槽,道:“那我就直说了。” 尤星越抬起眼睛,直视颜晨初:“您被怨魂,或者说厉鬼缠身很久了。” 如果说刚见到颜晨初的时候,尤星越还不能确定,因为颜晨初虽然沾了一身厉鬼的阴气,但是并没有明显的症状。 尤星越说完,又有些不放心,看向时无宴:“是厉鬼吧?” 寻常怨魂作恶,可能是为了骗取香火,或者生性恶劣,厉鬼不同,他们纠缠凡人就是冲着索命去的。 厉鬼的阴气比普通死魂纯粹。 颜晨初身上的阴气虽然十分淡,煞气却浓重,不是寻常鬼魂可以留下的,简直像在标记颜晨初一样。 毕竟阳气衰弱,颜晨初比正常人更容易见到不干净的东西,但是颜晨初想去学哲学,为的是证明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魂魄。 可见她虽然被阴魂缠身,却没有真正见过鬼。 因为纠缠她的厉鬼足够凶,吓退了流散的小鬼,所以颜晨初看不见,因为小鬼们还没近身都先吓个半死了。 甚至于厉鬼本人,也不愿意出现在颜晨初面前。 时无宴点头:“确实是相当厉害的厉鬼。” 颜晨初并不意外,她眼睛里甚至慢慢升起了一簇光:“真的吗?” 她坐直身体,微微倾向尤星越,脸上不仅毫无惧色,甚至升起期望:“能让我看见她吗?” 尤星越解释:“不在这里。你身上只有厉鬼留下的阴气,此时毕竟是白天,她也不能显形。” 颜晨初:“那我晚上回去可以见到她吗?” 时无宴道:“自裁者。” 颜晨初唇边的笑意慢慢淡下去。 尤星越也没想到那厉鬼竟然是自裁而死。 时无宴道:“死有很多方式。自裁的魂魄不能与其他魂魄相同,他们中的大多数是抱怨含恨而死,因为阳寿未尽所以受阳间的拘束,不仅难以前往阴司,还会被困在自裁的地点。你身上的阴气来自一个自裁后死亡的魂魄,怨气经久,已经有一年了。” 不留客的两个人……比她想象中还要厉害得多,竟然能看出琪琪是自杀的。 颜晨初重新坐回去:“等我回去给她办一场法事。我听说死后总待在阳间不好,不能投胎,她应该有新的生活。” 尤星越好奇:“你确定厉鬼愿意走?” 颜晨初轻轻抚摸文件夹:“愿意的吧……她会愿意的。她在帝京,离这里太远了,我会就近轻好的法师送她走的。” 尤星越深深看了颜晨初一眼,颜晨初似乎不愿意提及那位厉鬼。 这也很正常,一个人不会无端自裁,可能是承受了太多的压力,一时想不开,对于死者本人,对于死者的亲朋好友都不是一件愿意挂在嘴边的事。 那是需要时间去愈合的伤疤。 颜晨初解释:“并不是我故意隐瞒。只是我朋友生前是很爱美的小姑娘,如果被好看的男生知道了她的糗事,会有点难过的。” “我想,”颜晨初的声音很柔和,“我们都愿意照顾一个小姑娘的自尊心。” 尤星越展颜:“那是当然。” 颜晨初从听到这个世界上存在魂魄后,精神上仿佛放松了许多:“那么我现在可以见见那位设计师了吗?” “当然。不过,那个设计师可能有点……不科学。” 颜晨初欣然道:“我完全可以接受。” 尤星越扬起声音道:“裁非,有个设计师想见见你。” 裁非慢慢从休息室走出来,他没有收敛灵力,保持了那副死鬼一样的半透明身体,慢悠悠飘到颜晨初面前。 尤星越郑重道:“这位我们不留客的设计师。” 裁非悄悄理了下自己的领口。 他在休息室的时候,竖着耳朵听外边的对话,得知颜晨初竟然是曝光催吐管的女生,顿时肃然起敬,又听到设计稿,所以拜托超薄在网上搜索了颜晨初的信息。 一个大学生,居然真的在网上相当有名—— 颜晨初,京大服装设计专业,保研本校,曾获得多个设计大赛的奖项,网上还放出了几个得奖的成衣,果然是相当有才华。 颜晨初的思考已经奔着鬼魂的方向去了:“难道生前是一位设计师?老前辈?” 裁非表情一僵,没好气道:“我还没死呢。” 尤星越介绍道:“这是一把裁缝剪刀的器灵,属于妖精鬼怪的范畴,不是魂魄。” 颜晨初点头:“不是人。” 器灵,颜晨初还真没接触过这个概念。 颜晨初好奇地打量裁非,眼里充满了求知欲。 尤星越:“对。” 裁非快要气死了——对个头对。 尤星越解释:“这把裁缝剪刀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以前的一位合作伙伴在国外的科尔科思大学念服装设计,他旁听了几年,虽然没有文凭,不过确实是一个有文化的器灵。” 裁非再次露出得体的笑容,腹诽:这个老板,当时买他的时候不提大学,卖他的时候提。 什么黑心商人。 “原来是海归。” 颜晨初不在乎大学文凭,也不在乎器灵,她指了指桌上的长衫:“这件长衫也是你做的?” 裁非走过去,坐在一边:“是我做的,你看了视频?” 颜晨初道:“我对这件长衫很有兴趣,版型很漂亮。是参考了旗袍的版型吗?柔和古典,非常符合老板的气质。” 裁非找到知音,立刻把卖出去这件事忘在脑后,兴致勃勃地讨论起来:“看得出来?裁剪确实参考了旗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