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 左小秋应该还在医院里,他能听见那边传来的依稀的嘈杂声,应该是左小秋在给左父拿药,正在医院走廊上走着。 当他把事情解释过后,左小秋果然陷入了沉默。 但没等对方给出回应,江昭便道:“我先告诉你,我打这个电话就是提前通知你一声,不是让你做选择的。” 左小秋在那端愣了下,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人命关天,那家人卑劣归卑劣,但没什么比叔叔的身体更重要,”江昭接着道,“我就是想让你知道,不用因为觉得选择了接受捐献,就是帮助了曾经间接伤害过我的人,也不要当做又给我添了什么麻烦——如果这算麻烦,我以前口嗨闹出的热搜,我跑去酒吧蹦迪被拍到的照片,你以前做的这些帮我善后的事情难道不是更麻烦?” “但那些都是工作。”左小秋的声音闷闷的。 “打听这些事也是老詹的工作,你要是过意不去,找时间去给他买两瓶好酒,他能直接管你叫爸爸,”江昭毫不客气,“你是我员工,但更是我朋友。我跟朋友只讲义气,不讲谁欠谁的,知道吗?” 他这一番话,算是直接把左小秋从两难的选择之中拽了出来,直接拂去了那些不必要的情感压力。 左小秋又何尝不懂他的意思,半晌后,抽了抽鼻子:“江昭……” 江昭摸了摸身上的鸡皮疙瘩:“好了你别讲什么煽情的东西,我听不了。” “不是,”左小秋道,“我就是想问问,上次给你送的那一包菊花清热茶喝完了没,按照一天一杯,应该差不多了。” 江昭:“……” 江昭:“咳,好像信号不太好?喂?喂你说什么?” 在左小秋兴师问罪之前,江昭迅速挂掉电话,回到了客厅。 许女士抬头看了他一眼:“工作上的事情呀?” 江昭刚想应下,忽而想起,许女士好久之前就跟他抱怨过,他自从自己开工作室之后,什么事情都不告诉家里,跟她生疏了。 片刻后,江昭还是简单地把这件事给她讲了讲。 许女士听完便叹了口气:“小秋是个好孩子,孝顺。” 江昭刚想接话,就听许女士又幽幽感慨:“不像某些人呀,才帮我遛了两天的狗,就撂挑子不干了,你说是吧?” 江昭:“……” 还没等许女士继续,江昭便举手投降,认命地拿起了狗绳,带着二狗上街策狗奔腾,非常没有影帝的面子。 许女士则笑眯眯地摸了摸怀里的小猫咪:“这激将法呀,对你江哥哥,打小就好用。” 妹妹奶声奶气地喵了一声,表示赞同喵。 —— 十几天的假期看着挺多,但放假时的时间就像是会被加速一样,只是吃吃喝喝玩玩,就不知不觉地过了大半。 除夕当天,江昭站在门口贴春联。家里的保姆和司机都回去过年了,老江和许女士亲自下厨,二狗在客厅里追着妹妹跑酷,被妹妹哈了一下便不敢再动弹,而是乖乖趴在妹妹面前摇起了尾巴。 江昭怒其不争地撸了一把狗头:“你到底是不是战斗民族的狗?” 二狗很冤枉地嗷呜一声,委屈巴巴的小模样,但紧接着,刚刚还不理睬它的妹妹像是镇定了下来,一双粉嫩的爪爪踩上了二狗的肉肚子,小爪子起起伏伏,竟然是开始踩奶了。 二狗兴奋的叫了一声,直接把肚皮整个露了出来,给妹妹踩着玩。 这幅猫狗其乐融融的样子,江昭也忍不住带了点笑意,恨不得把妹妹一直留在他们家里才好。 这会儿的功夫,萧斯也应该也已经在老家了吧? 江昭心里一动,拿出手机,想给萧斯也发条消息问问。 “儿子,来帮忙和面!” 厨房里的许女士招呼人手,江昭便应了一声,暂且先把手机又塞进了兜里。 而在距离江家数公里之外的位置,有一户建在山上的宏伟别墅,此刻正灯火通明。 大年夜本该是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时候,但别墅内这一家人,却不约而同地陷入了一场诡异的沉默。 客厅最中央的家主位上,一个鬓发全白的的老人正拄着一把金丝楠木拐杖,老神在在地闭着眼。 他应当已经年过古稀,身着黑色的盘扣唐装,身形却依旧挺拔笔直。刀削斧凿的面容虽然布满皱纹,却依稀能够看出年轻时的英俊。 即使闭着眼睛,无形的威严感也从他身上不由自主地倾斜而出,笼罩在四周的任意一处角落。 不知过了多久,他身旁的一个有些身宽体胖的中年男人扯了扯自己过于紧箍的领带,擦了一把油脸上的汗,他不敢对老爷子发牢骚,只能转头怒视管家:“怎么还没来?” “大少爷说,已经在路上了。”管家倾了倾身,恭敬地回答道。 “叫他快一点儿,”中年男人有些不耐,“一家子人都在这儿等着他呢。” “这个时间容易堵车,大哥应该也不是有心的吧。” 一道有些阴柔的青年声音从侧面的沙发旁响起,那是一个眉眼温顺的青年,生得偏女相,气质却也出挑,只可惜他坐在轮椅上,那一双残疾的腿便注定了他的某些命运。 “小书说的是呀,”中年人身旁的美妇人开了口,“肯定是路上堵车,这么重要的日子,他又不可能是忘了。” 两人一唱一和,看似是在为那迟到的人开解,但大年三十的夜里,大家都在过年,怎么可能会堵车?这是暗地里讽刺了对方根本不把回家过年当回事。 那中年人于是更加愤怒:“这小子,身为我们家子孙,天天出去抛头露面的也就罢了,连过年都不重视,等他到了,我必须得好好教训他……” “行了!” 威严雄浑的声音响起,那三人几乎同时噤声,却见坐在中央的老爷子缓缓睁眼,只抛下三个字:“都肃静。” 即使是年迈的狮王,也依旧有着令人心生畏惧的力量,旁边候着的其他人几乎都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 而就在他呵斥完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了停车的声音。 门被打开,一道挺拔的身影淡定地走入别墅。他穿着随意,西服上还带着点一天动作下来积攒的折痕,看起来是穿着清晨出门的那一套衣服便来赴宴了,瞧着便是根本没把年夜饭当回事的模样。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萧斯也面对着一双手盯向他的目光,全然没什么歉疚感,甚至懒得编一个更合适的借口,“既然人都来齐了,是不是该吃饭了?” “你这小子……” 中年人刚刚想训斥上两句,老人便突然将手中的拐杖往地上一砸:“行了健行,吃饭。” 霍健行的声音便卡在了嗓子眼里,而萧斯也将手中的大衣交给管家,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