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与林峥打量的目光相交。 林峥的确很好奇,一开始觉察出程斯蔚和沈峭的关系不对时,他只当做是程斯蔚在和母亲作对,直到程斯蔚在林娅迎的婚礼上消失,林峥才第一次正视沈峭这个人。总是很冷淡,下手狠,这么多年跟着董力干活,身上大概也不能算干净,除了那张脸之外,林峥不知道程斯蔚到底为什么会动心。 猛地想起沈峭已经消失几个月这件事,林峥主动开口,语气像是开玩笑:“你是在程斯蔚身上装了定位吗,怎么你每次都能找到他?” “没有。”沈峭站直一点,视线移开,再次落在不远处背对着他的程斯蔚身上,停了停,才接着回答,“碰巧吧。” 哪有那么多碰巧,林峥想。 挑了一件沈峭能穿的厚外套,程斯蔚跑回来,把沈峭身上的毯子拿下来,抖开衣服帮他换上。全部收拾完,程斯蔚扶着沈峭走到门口,准备开门的时候,沈峭忽然转过头,看着林峥,说:“谢谢。” 林峥罕见地愣住,但一秒后就恢复如常,笑着说:“客气。” 把沈峭扶到车上,程斯蔚又拐回来,跟贺莱和林峥交代:“这件事先不要告诉我妈,如果她打电话来,你们就说没有见过我,她越着急,那些人就越相信,跳出来的就越快。” “知道。”林峥点点头。 贺莱走上一步,拍了拍程斯蔚的肩:“你们也小心点。” 从林峥家到贺莱安排的住处有将近半个小时车程,几乎跨越了整个源城,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远处的天已经蒙蒙亮了,压得很低的云层泛着浅紫色。程斯蔚付了钱,转头就看见沈峭想要去拎行李。 “松手。”程斯蔚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沈峭的手背。 沈峭看了他一眼,收回手,低声解释:“习惯了。” “那就改一改。”程斯蔚从后备箱拿出行李,抽出拉杆,转头朝沈峭摊开左手手心,“你要是不拿点什么就难受的话,给你牵这个。” 盯着程斯蔚的掌心看了好久,沈峭的嘴角一点点上扬,露出一个漂亮的笑容。 第二天早晨七点,林峥按照惯例浏览新闻,准备翻页的时候,视线停在页面右下角。 【程氏置业董事长缺席东临市安润之城动土仪式,此次也是董事长程淑然上任以来,首次缺席项目发布会】 第82章 脚踝 这个房子的确跟贺莱描述的一样破,一栋六层的灰色砖楼孤零零地立在一片空地里,四周被火电厂的大型烟囱包围,程斯蔚盯着不远处的电线杆看,然后凑到沈峭旁边,小声问他:“电线上的那个是乌鸦吗?” 沈峭盯着程斯蔚头顶上翘起来的一小簇黑发,低低地嗯了一声。 程斯蔚抬起头,对上沈峭的眼睛,笑着问:“我怎么觉得你都没看呢。” 沈峭很慢地眨了眨眼,然后抬头,朝东南方向看了一眼,才回答说:“看了。” 雪已经停了,枯黄草坪上覆盖着一层淡淡的白,程斯蔚扶着沈峭往楼栋里走,小路泥泞,程斯蔚每走一步就要提醒沈峭地上滑,他很啰嗦,沈峭也不觉得烦,程斯蔚每提醒一次,沈峭就回答他一句“好”。 走到门口,程斯蔚输入六位数密码,门把手上的蓝灯亮起,推开门,大片灰尘荡起来,程斯蔚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沈峭搂着程斯蔚的腰,侧身先走进去,环顾一圈后,走到客厅把窗户打开。 “通通风。”沈峭有些费劲地拔出窗闩。 程斯蔚跑过去,抓着沈峭的小臂,说:“你坐那儿歇着,我来。” 沈峭没坐下,他站在客厅中央,看着程斯蔚在客厅和卧室之间来回穿梭,等再回到他面前的时候,额头上沾了一片黑。 “还要做什么吗?”程斯蔚四处看了一圈,“窗户都打开了,我刚刚看了一下,电和水都有。” “洗澡吧。” 程斯蔚愣了一下,转过头看着沈峭,停了几秒,程斯蔚逐渐意识到自己刚刚想歪了。清了清嗓子,程斯蔚主动岔开话题:“我现在是不是都臭了?”说完,程斯蔚揪着衣领偏头闻了两下,很淡的血腥味涌进鼻腔。 沈峭看着程斯蔚微微皱起来的鼻子,很轻地笑了一下。 “哪里好笑。”程斯蔚斜着瞥了沈峭一眼,“你别笑我,你比我干净不到哪儿去。” 把行李箱放到地上,程斯蔚挑了两件干净衣服,往浴室里走。人影消失在浴室门口,几秒之后,沈峭听见倾斜而下的水声。尽管贺莱说这间房子很破,但还是要比之前的狗场好许多。沈峭想起在狗场冲澡的程斯蔚,将近三十九度的高温,装在塑料盆里冒着白气的热水,还有突然从帘子里探出来,沾着白色泡沫的脑袋。 是最狼狈,最好的夏天。 水声还在继续,蒸气缓缓飘到门口,沈峭往浴室门口走了两步,直到程斯蔚的半张脸出现在门内,沈峭停下脚步。 程斯蔚正在脱衣服,上衣全都堆在脖颈处,细白的手指扒着门框,跟他说:“你的伤口不能沾水,等我洗完拿个毛巾给你擦擦身体。” “不用。”视线落在程斯蔚的手指上,看了一会儿,沈峭才接着说:“我自己来就行。” “不行。”程斯蔚单手拽着衣领,把上衣完全脱掉,露出胸口白皙的皮肤,“要是到时候把伤口扯开更麻烦,你等我一会儿啊,我很快就好。” 门被关上,白色蒸汽很快消失了,沈峭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坐到沙发上,手指搭在膝盖,伴随着稀稀拉拉的水声,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二十多分钟后,水声停下来,房间再次变得安静,沈峭甚至能听见门板后衣服布料摩擦的响动。 门从里面拉开,程斯蔚走出来,脑袋上搭着白色毛巾,有些长的头发柔顺地贴在耳侧,水珠顺着发梢滚动,最后砸在地板上。沈峭看着程斯蔚朝他走过来,带着热腾腾的水汽,在他面前停下,然后蹲在他面前,把毛巾扯下来,仰头冲他笑。 “好啦,该你了。” 把棉服外套的拉链拉开,沈峭的身体完全暴露在空气里,如果忽略那几道骇人的旧伤疤,沈峭的身体几乎是完美的,清晰起伏的肌肉线条从胸前一直下滑到腰间。程斯蔚嘴唇很干,攥紧手里的毛巾,程斯蔚抬起手,很轻地擦沈峭胸前的皮肤。 客厅主灯亮的晃眼,程斯蔚的手顺着往下,避开绑着白色绷带的腰,小心翼翼地用半湿的毛巾去擦沈峭的每一寸肌肤。直到声音在头顶响起,程斯蔚愣了一下,指腹按着沈峭的肋骨,然后抬起头。 “你可以用点力。”沈峭眼睫低垂,长而直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淡淡的阴影,“有点痒。” 脖颈和后背都僵成一片,程斯蔚咽了口口水,点点头,小声念叨:“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