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显出些温情款款的意味,温言细语同江鹤声商量:“还有你悉心教养的那个小姑娘,她生得很漂亮,本宫见过她,很欢喜她。本宫把这酒分给这些人,让他们代你喝,好不好?” 寒意自地面慢慢往上渗,钻入骨骼,江鹤声看着阑干边站着的美人儿,五指收拢,指尖微微泛白:“姨母,您过于明目张胆了。” 贵妃晃晃琉璃杯,满不在乎道:“怎么会呢。” “这里的人那么多,又遇上大雪封山,出点什么事很正常,死几个人也再正常不过了。”她温温柔柔道。 “不过。”她顿了顿,有些好奇,看着清清雅雅的小少年,“好孩子,你为什么不喝?” “毕竟,你这样善良。”她似乎很不解。 冰冷的刀刃划上白瓷般精致的脖颈,江鹤声手里握着短刀,突然出现在贵妃身后,簌簌的飘雪落在寒光上,化成冰冰凉凉的雪水,顺着贵妃的脖颈,滑下温热的躯壳。 “大胆!” 尖细的声音,略带了些惊慌失措。 “铮——” 长剑出鞘。 太监们把他围住,身穿甲胄的侍卫乍然出现,剑尖齐齐对准太子。刹那间,剑拔弩张,空气似乎凝滞下来,沉闷得让人窒息。 “姨母。” 小少年难得叫起久未说出口的称呼,他有些不明白,漂亮的眸子里染上些茫然:“为什么。” 贵妃似乎永远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模样,又笑:“因为你是哥哥,你要让着小六,是不是。” “你从小看着他长大,你忍心挡他的路吗?” 贵妃伸手,拂下刀尖上的雪粒子:“鹤声,本宫养了你十年,你也该为本宫做些事了。你放心,你永远是太子,天下人都会传颂你,你是储君,是济朝明珠,是清雅君子,是救世的神仙。” 她慢慢把刀拨开,漂亮的眸子里透出些温柔的残忍,她笑:“没有人会忘记你。” “只要你死。” “咣当——” 短刀落地。 江鹤声看着眼前满目温情的女人,指尖微微泛白。 那把刀先前抵在柔软的肌肤上,轻轻一滑,就能划出长长的血痕,几乎在瞬间,他恨不得刺入她的血脉,可是,当血珠渗出来的时候,短刀却脱力垂落。 “好孩子。” 贵妃细细端详着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他生得很漂亮,有双和姐姐一样的瑰丽眸子。 她情不自禁伸手,抚了抚小少年的眉眼,语气柔和,也不知道是在赞美,还是在叹息。 她说:“好孩子,你瞧,你总是这样善良。” 江鹤声记得那一日的大雪,洋洋洒洒,是银白色的,把他养大的女人温温柔柔拂去他眼角的清泪,像小时候一样哄着他。 “大雪会封道三日。” 贵妃笑着说:“鹤声,你会听话的,是吗?” 第75章 尽头 天已大亮, 雪落了一夜,漫山都是苍茫浩荡的银白。 江鹤声站在院子门口的梅花树下,斜斜倚着门廊, 注视着江檐离去,眸光清清浅浅的。 他想了想, 温声吩咐天一:“着人去同太后娘娘说一声, 若是阿檐要出京, 劳烦她为阿檐请旨。” 声音清清雅雅的,像初春新生的素白梨花。 “殿下。” 天一喉间苦涩,心里乍然生出阵阵惶恐。 自昨日太子殿下从高楼上下来起,他连夜传唤了几个附庸东宫的臣属,将东宫诸事一一交代详尽了,才放他们离开。又特意把二皇子叫来, 温声细语叮嘱了许久。 天一不知道太子殿下到底想做什么, 也不敢去想, 他浑身僵硬,脑海一片空白,艰难开口:“殿下,您方才同二皇子说的话是真的吗?” “您当真要遂贵妃的愿。” 嘶哑的声音阴沉下来,天一怔怔抬头, 撞上江鹤声那双温柔得能包容万物的漂亮眸子,一颗心猛地往下坠。 他“扑通”一声跪下来,双膝重重扎进雪地里,天一眼眶泛红, 声音颤抖, 苦苦哀求道:“殿下, 您别这样, 您想想阿桥姑娘,若是她找不着您,定然会哭,您舍得阿桥哭吗……” “她年纪还这么小,您舍得吗?” 江鹤声指尖轻轻泛白,他怔了怔,眉眼轻弯:“阿桥会慢慢长大的。” 他抬眼,注视着天一,又笑,将银白巾帕递给他,有些无奈:“天一,你怎么也哭了,和家里那个小混账学的?” “……” 天一失声。 江鹤声也不说话,折了束梅枝,倚着阑干,坐在纯白的雪地里。他照旧穿了缃金长袍,清瘦冷白的手里拿着银白铰刀,少年人垂首低眉,眸光温煦,修剪着花枝。 他还是如往常一般,温温柔柔的,看不出什么难过的样子。 江鹤声轻声嘱托:“披霞殿有个叫丹玉的婢女,下个月便到出宫的年纪了,你去为她在京师置一所宅子,将地契送给她。” “除此外。”少年人的声音清和温雅,“孤在京师的所有田地、宅院、铺面,你去变卖了,悉数换成金银,送到云州秦氏府邸。” “若是有人问起,就说那是赠予阿桥的及笄礼。” 太子殿下想着,虽说他可能看不见阿桥及笄了,但他先前听闻过,女儿家及笄是很重要的事,及笄礼更是姑娘们的门面,旁的女儿都有的东西,他的小小姑娘自然也应该有。 小脏猫儿虽然很爱胡闹,但生得实在很漂亮,待日后长大了,应当也是能倾倒一朝的美人儿,可惜他瞧不见。 江鹤声温声笑笑:“少师大人传信,让孤送阿桥去云州,待雪停了,你和十七护送她去罢。” “车马难免颠簸,她性子又娇气,你记得带些酥酪哄哄她。” “阿桥怕寒,却很喜欢雪天,她若是想去雪地里晃悠,你要瞧好她,别让她埋在雪地里,待她愿意回来了,喂些驱寒的姜汤,唔,要将姜都挑出来,哄她那是甜的,否则她不肯喝。” “她睡醒时,给她端杯甜茶,甜茶要用山茶花熬煮,放一勺沙糖,不能多也不能少,甜茶得放凉了,用白瓷杯盛,她才肯喝。” “唔。” 江鹤声说着,微微怔了怔,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倏尔又笑笑,脸色有些苍白,半晌,他道:“就这些罢。” “太子哥哥。” 秦小猫儿蹦蹦跳跳跑过来,扑到江鹤声怀里,有些好奇:“你们方才在说什么呀。” “天一,你为何这么不开心呐。” 她仰起小脑袋,看着天一,声音软乎乎的,又说:“这样不行呀,天一,你还是笑的时候好看些。” 小猫儿低下小脑袋,从她的小布包里翻出几块儿梅花酥酪,递给天一一块,娇声娇气的:“天一,你出去那么久,我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