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架上摆放着她喜爱的小饰品,玻璃小鹿,木雕小象,从国外带回来的纸雕雕像,几个小人安安静静地坐在乐高城堡里。 她坐在她熟悉的书桌前,刚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 “妈妈……”她低声说,然后抱住了母亲。 “干嘛呀这突然的。” “妈妈,我做了一个噩梦。” “什么噩梦?” “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罗清溪说,她松开手,仔细地看着母亲,那是她的母亲,眼角不知何时有了皱纹,乌发中添了些许银丝的妈妈。 “你都做了什么噩梦啊?看把你吓得。”妈妈微笑。 “我梦见怪……”罗清溪将话语吞下,“我梦见你和爸爸离婚了,爸爸和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人组建了新家庭。” “……”妈妈望着她,然后叹气道:“傻孩子,你的确是睡糊涂了。你爸在六年前就车祸去世了。” “……” 罗清溪看着妈妈。她想了起来,是的,她的父亲在六年前因车祸去世。妈妈独自拉扯着她长大。期间曾经也有男人向妈妈示好,但那个男人在和母亲同居没多久后就对罗清溪动手动脚。母亲一怒之下把那个男人赶走,之后就一直是她们孤儿寡母互相依靠。 一切全变了。 “在想什么呢,溪溪。”妈妈担忧地说,“你眼看还有一年不到就要高考了。怎么精神状态看着不对劲啊。” 罗清溪摇摇头,安慰了一番她的母亲。 一切都变了。 一切改变都会变得更好。 但她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真的吗?连爸爸都不在了,这真的是改变的更好吗? 她从衣领中拉扯出了那个吊坠,乌黑的小木牌上光亮如镜,漆黑如夜。上面什么花纹都没有。一朵花都没有。 什么花都没有。 …… 爸爸。 爸爸。待母亲离开房间后,她捂住脸哭得泣不成声。 她穿上了校服,上面写着“第十三中学”。 第十三中学,位处于市南偏角。距离市北的第四中学就是遥远的另一头了。 一切改变都会变得更好。 她对自己说。 之后的日子安稳如常。 起床,早饭,上学,放学,回家。 高中生两点一线的生活。 一道又一道的练习题,一张又一张卷子,一次又一次模考,这是她平稳的高中生活。 家里缺了爸爸,妈妈担起了养家的责任,她一下老了十岁。她记忆中的母亲是个爱保养的人,脸上别说皱纹,皮肤就和二三十的姑娘差不多,但现在的辛劳给母亲的脸上留下了无情的痕迹。她的母亲依然风姿绰约,可最好的化妆品也遮不住她脸上的沧桑与松垮。 我必须要努力学习,考一个好大学。她想。 这样才能不辜负母亲。 一切的改变都会变得更好。她对自己说。 她的生活也将会这么平稳地过下去。 曾经的同学,曾经的友人,开始逐渐变成了她梦里模糊的面孔。 这样就很好。 这样就很好。 这就是我的现实。 她轻声对自己说。 一只绿翼小鸟在她的窗口跳跃着,嘎嘎地嘶鸣。 “我会好好生活下去。”她大声对小鸟说,然后关上了窗户。 …… “罗清溪,你的综合成绩排名上升到了年级第七。”班主任对她说,“不准备去参加奥数省区比赛吗?如果能考个好名次的话,高考就有加分的机会。” 听到奥数省区比赛的那刻,罗清溪的心怦怦直跳。 “真的不参加吗?” 她坚决地摇摇头。 一切改变都会变得更好。她对自己说。避开一切可能会导致…… 她的心怦怦直跳。 那只不过是一场混乱模糊的噩梦,她必须要避开所有可能导致…… ■■■■ 这一次她很小心,她和她的母亲,远离了她原本熟悉的生活圈子,这一次…… 这一次一定能有更好的未来。 她背上书包,沿着陌生的道路回家。 如今她的家搬到了市南,她已经习惯了这段新的回家之路。 一切改变都会变得更好。 她走进了小区,来到她家楼下,走进了楼道。楼道电灯不断闪烁,空气中弥散着让人心悸的嗡嗡声。光线明暗摇晃,就像是曝光失败的胶片。 妈妈。 她走上楼梯,推开了家门。空气中嗡嗡的噪音突然变得尖锐起来,扎进了她的大脑。 那不是自然的声响。那不是人类的声音。 妈妈。 她什么都无法去思考。 它们自黑暗角落中蹒跚而行,那是由恶意构成的可怖白骨,那是隐于幽暗的恶魔之眼,空气中飘散着粗重怪异的声响,灰色的烟雾扭动幻化成了可憎的血肉。 妈妈。 她想,妈妈在哪儿呢。 怪物嘶嘶作响,宛如疯癫之人的怪异大笑,喷着带着腥味的灰雾。 妈妈。妈妈在哪儿呢。 她转着头,耳边回响着怪物疯狂的尖啸,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她看到了妈妈。 妈妈以一种滑稽的姿势躺在地上,背面朝上,头却扭了180度。那双茫然的毫无生气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天花板。 她后退了一步。 耳边呼啸着怪物癫狂的怪笑。 妈妈。 不该这样。 不该是这样。 世界开始旋转。 这不是我的现实。 视线变得含糊混沌,呼吸也变得困难不堪。妈妈。她仿佛身处一个无穷无尽的万丈深渊,只有她在不断坠落。她想,这不是我的现实。 绿翼小鸟撞着窗户,对着她嘶鸣。 它说: ■■不可改变,■■不可逆转。 不,这不是我的现实。 一切都可以改变。 她捏紧了她的吊坠。 ■■■■ ■■■■ ■■■■ …… “罗清溪!罗清溪!!” 她睁开眼睛。老师在课堂上怒视着她。 “你又睡糊涂了吗?” 这一次她的父母都在。但父亲事业遭遇重创,合资人进了监狱,父亲的公司破产了。他们家债台高筑,每天都有债主上门讨债。 客厅里每一天都坐着债主。“你们究竟什么时候还钱???”债主们每天都在问同样的话。 “会还的会还的我们会想办法还的。”她的爸妈苍白着脸喃喃。 “我家现在每个月都要还银行贷款,我们家又是小本经营,你们再不还钱,这不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吗?”债主中一个中年妇女说着说着就大哭了起来。 “只要能还我们一定会还的!”她的爸妈低声下气地苦苦哀求。 罗清溪把自己关在了房间内,她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