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真没事!”刘星泉笑道。 “那就好。”父亲看着他,“小泉,我们家条件不算好,但你一直就是个上进的孩子。爸知道你很努力也很懂事。爸看得出你肯定心里有事。我只想说,不管你遭遇到什么,爸都希望你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 “难得看到你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爸就提一下。”父亲微笑,他抬起眼睛看向书桌前的窗外,一脸诧异地说道:“这是……鸟?” 刘星泉抬起了头。 窗外正有鸟群飞过。一只鸟,两只鸟,三只鸟,成群结队的鸟儿们,就像是涌来的绚丽之风。 父子俩出神地凝视着眼前突然从天而降的鸟群们,看得目不转睛。 一只绿翼的小鸟落在了他家的晒台上,它蹦了蹦,歪着脑袋看了看它的观众,然后直接跳到了窗台上。 “真是漂亮的小鸟啊。”父亲说道。 刘星泉直勾勾地望着窗台上的绿翼小鸟,它头顶栗褐色缀白色羽轴纹,双翼是美丽细密的橄榄绿,它的鸟嘴如黑曜石般暗沉,那双珍珠般的棕色眼瞳正注视着他,严厉而又哀伤。 它对他说了一句话。 一句让他颤抖的话语。 而后,绿翼小鸟展翅向着无尽的天空飞去。 曾经在某个时刻,他也经历过这样的场景。 “妈妈呢?”他吸了一口气,低声问道。 “嗯?”父亲说,“你妈在外地,你忘了吗?” 不,不该是这样。 他猛地站了起来,向门口冲去。 “小泉?”父亲疑惑地望着他,“你要去哪儿?马上要吃饭了啊?” “爸,你刚才说过不要做后悔的事。”刘星泉低声说,“所以,我现在必须出去一趟。” “哦。” “爸。” “嗯?” “回家看到你,我真的很高兴。” “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傻话啊。”父亲说,“你不会是出去拿快递吧。哎?”他诧异地低下头,刘星泉紧紧抱住了他,“你小子在干什么啊。” 他抬头贪婪地望了父亲最后一眼,然后向门口冲去。 “早点回来吃饭啊!” “嗯!” 鸟群犹在天空飞舞,在此起彼伏的鸟鸣声中,他飞快地向前奔跑着。 周边的街景是他最熟悉的景色,但其中却有与他记忆迥然的差异。 沿着这条街道往回拐弯,向前走大约五十米,妈妈的馄饨店就在那家面包店旁。这个点,应该已经挤满了客人。 …… 他停下了脚步。 左边是面包店,右边是水果店。而正中那上面挂着一个招牌——小芬零食超市。 没有任何馄饨店的影子。 那家“清泉”馄饨店就像从来不曾存在过。 刘星泉痛苦地呼吸了一下,他奋力向前跑去。 风在他耳边呼呼作响,绿翼小鸟在他的头上飞过,他穿过街道向前跑着。 所有违和的碎片犹如一张变幻的蛛网于他的意识之海起舞,他就像是突然从一场迷幻的梦中醒来。 他想起了那天他第一次被父亲带到他的家,他想起了那天他和他一起拼搭的玩具大桥,他想起了他快乐的笑声,他想起了他恶作剧后闪闪发光的眼睛,他想起了那天在那银白巨人身躯中听到他声音那一刻的狂喜,他想起了他坐在那艘星舰上目送着那颗蓝色星球逐渐远去,它就像是一颗露珠,慢慢变小,他想起了西宜奇星空的繁星与黑夜。熟悉的街道在他的眼前延伸,但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并非是真正的世界。 他在心中念出了他友人的名字。 在前方,有与他的真实相连的东西。 他跑进了步行街,在那家小吃店门口停了下来。 那只鸡在鸡笼里凝视着他。 所有的记忆都活跃了起来,他的言语即是打开封印的钥匙。 “我来接你了!!”刘星泉喊道。 在那一刻,世界的规则被打破。鸡笼在瞬间被震得粉碎,鸡拍着翅膀一跃而起,它飞到了刘星泉眼前,对他说道:“很好,你走出了你的自循环。现在我终于可以自由行动了。” 刘星泉伸手抱住了它。 鸡问他:“你的记忆都找回来了吗?” 刘星泉说:“我想起来了,你是颜真养的鸡!”。 “是斑船长!”鸡怒道。 第373章 第二天 他正在做梦。 黎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合适的巴扎录候选。 比起那些形态完美的幼子, 它生来就极为普通,它的腿在出生的那刻就有些弯曲,它的节肢有一些细碎的黑色斑纹, 这代表着它在卵中孵化时的基因突变。如果黎纹诞生在其他部族绝不可能成为一个巴扎录候选,但黎纹出生在一个正在衰退的二类族部, 这使它机缘巧合得到了这非同一般的机会。 “我可爱的幼子, 请往这里走。” 那天,黎纹跟随着部族里的饲幼员来到了一间单独的隔间。房间里飘荡着一股强烈的酸性气味, 这让黎纹感到非常温暖又有些害怕。这气味意味着部族的长者——一位身穿洁净黑色外衣的司祭。 她的眼膜翻起,那双硕大的黄色眼睛直直地盯着它,接下来涌来的气味里, 黎纹闻到了失望与苛责。 “这就是你们觉得合适的唯一人选?”她的气味极为辛辣, “没有其他人了吗?” “没有了。”饲幼员散发出了自己的辩解气味,“原本最好的候选诺伊已经染上了深红变异,它是现在唯一的健康幼子。” 诺伊是与黎纹同一时期孵化而生的幼子,它美丽又聪慧,从出生后就是部族众人注目的骄子。黎纹每每看到它都会自惭形秽。但被众人寄予厚望的诺伊突然变成了一个诅咒,它染上了人们谈之色变的深红变异。 “只有它了吗?” “只剩它了。”饲幼员惭愧地说。 司祭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它,从关节里发出了鄙夷的声响,“太瘦, 体态也不够均衡。” 黎纹畏惧地低着头, 对自己的身材感到羞愧。 “转过身,让我看得更清楚点。” 它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司祭发出了激烈刺鼻的气味,“你这条腿是怎么回事!上面那些黑色斑纹又是怎么回事?” 我生下来就如此, 黎纹感到越发无地自容,恨不得将自己的头颅埋入腹腔。 “对不起……” 司祭怒气冲冲地对饲幼员大喊道:“你难道不清楚成为巴扎录候选是一件多么神圣严肃的事吗?送这种有缺陷的劣等幼子是打算丢尽我们部族的脸吗?” “适龄健康的幼子只有它了。”饲幼员释放出了缓和的信息素,“我仔细检查过它, 它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这条腿是可以修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