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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51)(2 / 2)

公羊月摇头,又道:先不说玉振山庄本身就攀附会稽王,不会轻易与之作对,便是你千算万算没算到,鄱阳公主亦在此处,若你不传旨便来个莫须有,便会败露,可你若是传旨,玉家上下畏死,即便再不情愿,也会配合你,你便失去良机,因而必须亲自动手。

有趣。玉参差听过后,轻飘飘吐出两字,端着下巴,露出反思的神情。

公羊月继续推敲:你先一日入府,借着对山庄的掌控,神不知鬼不觉以惊魂散吓死玉关,再选准时机,入山庄出头主持大局,待一切布置妥当后,再想法子引出玉闲,痛下杀手,嫁祸云窟鬼的同时,替自己洗去嫌疑。

没想到为武林人人喊打的公羊月,竟也会为人喊冤?玉参差打心眼里觉得媲之天方夜谭,笑了一嗓子后,忽然敛起笑意,板正而严肃地问:你怎知玉闲威胁奴家,噢,原来跟着奴家的是你?

听她的口气,莫不是早发现有人跟踪,只是兜着一言不发。

公羊月闻言,不由地庆幸,晁晨丢了武功也丢了胆子,想来是没敢跟太紧,因而藏得严实,没撞在枪头上,同时又很感叹,自己狼藉的名声还算有两分威慑力,保不准玉参差曾怀疑是他,而未轻举妄动。

若只是口舌上的欺侮,还不至于要一府不得安宁,当中涉及,恩怨情仇至少占俩,公羊月自认不是慈悲心怀,甚而尊崇有仇报仇,唯一的牵挂只有身边人,于是良久的缄默后,他复才开口:玉家如何,与我无关,谁生谁死,也非是我断恩怨公平,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论你是报仇还是泄愤,不要牵连其他人。

玉参差露出轻鄙之色:呵,不论善恶论亲疏,果真是个魔头。

公羊月没有动手找她麻烦,而是微微偏头,向垂丝海棠怒放的花丛多看一眼,负手点水掠过池塘,往灵堂折返。

人声渐起,似有人寻着红衣剑客追来,但玉参差并没有着急避让,而是立在远处,待那影子彻底失去踪迹后,方才柔声一叹:奴家一直在想,山庄里除了公羊月,还有谁能跟着奴家却又不被发现,现在可算想明白了。

晁晨从花影下走出,额间带汗,面若寒霜:真的是你么?

隔着幕离,玉参差比对话音,在脑海中补全来人的样貌,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喜色:你果然还活着,这样便足矣。她顿了顿,似乎在琢磨措辞,又好似在纠结称谓,半晌后才一字一句轻声问:你希望是我吗?小晨,你希望是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放点糖

第182章

有一年淮水暴雨,大水冲断堤坝,他行路此间,只见夹岸农田倒灌,屋舍被毁,河道足足宽了平日两倍,浊浪滔滔,吞天而来。

河心的萧萧落木上,趴着个孩子上下浮沉,张嘴不停哭喊。

喊声被轰隆的水声所阻,虽听不真切,却具现在每个人的心上,在场都是些自发相帮的农户,唯有他武功最高,于是沿水狂奔,咬牙去救。

其实那时的晁晨很怕水,生于海岸,本善于泅,可自从海难之中亲故丧命后,心里便生了窟窿,临水便惶恐。

人在自然面前,渺小如蝼蚁。

他救到了孩子,却远离堤坝,在玉参差指挥农夫牵绳过岸接援时,他当机立断让人将孩子带走,而留下的自己,却跨不过那道天堑。

明明以他的功夫绰绰有余,但轻功在激流之中,刹那仿佛失去作用,过不去的哪是身前的艰难,而是心中的那道坎。

从前,别人都说,若是害怕,就不要看,不要听,能避则避。

所以,江南多水渠河道,但他却不爱坐船,能行陆路跑马,绝不走水路过船,能登山望绝顶,则绝不小湖泛扁舟。

但玉参差不一样。

她正对淮水,对着即将被淹没的浮木上的他喊:你越是躲避,恐惧越如影随形;越是害怕,则越该正视,直到你不再畏惧的那一天。你今日怕水,可以躲到沙漠里,若来日你惧人,是自沉黄土,还是杀尽天下之民?

能说出这番话的人,怎么可能是偷偷摸摸的宵小之徒?

晁晨未语,掉头就跑,拨开围观者冲入灵堂内。旁人见他气势汹汹,不自主散开,只有收泔水的雍闲手扒栏杆,被他一撞,懵懵懂懂似个陀螺般打旋,跌进门槛内,反倒主动去捉他的手。

哥哥,陪我玩玩玩躲猫猫!雍闲嬉笑。

晁晨努力平复心情,就着他手臂轻轻一推,将其推向外间,让他自个在院里撒欢,免得受到波及和连累。

雍闲却不肯,绕着他纠缠。

公羊月冷着脸欲要将二者拨开,那小个子却是个鬼机灵,猫腰一溜,坐地滑动,从他手下避开。

躲开了?

四面的人只忙着憋笑,唯有公羊月再凝视其人时,目光如电。

玄蝉怜他心智不全,操心地将人拉扯在旁,雍闲却摆开她的手,昂头瞧着躺倒在地,别说棺材,连草席垫身都没有的二公子玉闲,痴痴笑笑着凑上去,指着人说:他,地上,怎么,睡觉?

公羊月冷冷说:他死了。

雍闲歪着头,想不通透:昨天还好好的,死,他怎么,死了!

伏在柱子下哭哭啼啼不止的二夫人惊愕转头,急匆匆冲上前去,抓着他的衣衿大声呼喊:昨个你在哪里见过他?

山,山上。

紧随其后的玉参差现身门前,雍闲回头,乍一眼骇然,忙拉着晁晨往里躲,喉头呜噜,像极了受惊的小兽:不,不能说,快躲起来,发现,不要被她发现。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二夫人恍然,定是昨日玉闲私见玉参差被这小子撞见,两人鬼鬼祟祟,所以才会引得人恐惧,若是光明正大,一个心智如孩童的人,又怎会怕被发现。想到这儿,她心中气结,上手去抓,又是撕衣,又是想扯头发:贱人,你居然勾引我丈夫!

玉参差面色如霜:二夫人,说话要讲证据。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傻子虽傻,但不会说谎!二夫人指着雍闲,两眼死死盯着她,破口大骂:贱皮子狐狸精,你以为老二跟老大那个色鬼一样,呵,定是他不肯随你,你才动手杀人!

狐媚子,狐媚子!

灵堂里回荡着她那尖细的叫喊,众人只觉得头皮发麻,既觉得匪夷所思,又颇有些激动,一个是有妇之夫,一个是受人尊敬的前将军夫人,惹出如此秘辛,着实刺激。

从婢子到仆役,脸上都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只有晁晨站出来,喝止杂乱的争吵

不是她!

那戴着幕离的青衣书生侧身立于堂中,穿堂风来,摆起他的衣袖,虽不辨容颜表情,单就那话音,竟透出教人不敢作声的威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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