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寒落再次望向对面的商场,目光搜寻片刻,找到了蒋南晖状态异常的原因。一家轻奢护肤品店的橱窗里挂着一幅巨型海报,旁边放着六个人形立牌,人气新星Faith组合是他们的产品代言人。 从蒋南晖的角度看过去,正好看见的是沈溪珂。岑寒落心下明了,转回头,快走几步赶上蒋南晖。 回家前的这段路蒋南晖没再讲话,表情稳定,神色正常,只是手中不停地转着烟包。进了小区,走到七、八两栋楼之间,岑寒落出声叫住蒋南晖,说:“太阳落山了,没那么热了,我们去长椅上坐会儿吧。” 蒋南晖没有拒绝,跟着岑寒落在长椅上坐下来,还没坐稳,就听对方道:“现在允许你抽一根烟。” 踌躇几秒,蒋南晖还是低头从烟包里呷出香烟,才刚点燃,岑寒落又说:“现在抽了,回家后就不能再抽了。” 蒋南晖没应声,岑寒落抬高下巴拿眼角瞅人,脸上笑盈盈的:“做不到的话,还记得是我赢了之前的赌局吗?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回家以后不可以再抽烟。”岑寒落扬手指着自己家的窗户,“奥特曼会监督你的。” 一秒破功,蒋南晖忍俊不禁地咬着烟尾棉花,半晌,回道:“好。” 天色渐晚,小区里多了不少散步和遛狗的人,雪白的萨摩耶又开始逢人就兴奋,瞧见蒋南晖便要扑上来,被狗主人一把扯住绳子。 一根烟抽了一半,蒋南晖掐熄烟头,将它放回烟包。岑寒落似乎半天没动静了,蒋南晖扭脸去瞧,发现对方正盯着一处冬青丛目不转睛。 蒋南晖疑惑地问:“在看什么?” 岑寒落小声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冬青丛后面是不是有萤火虫?” 蒋南晖闻言起身走近,岑寒落跟在他身后,两双眼睛都捕捉到了萤火虫的光亮。蹲在冬青丛前,岑寒落表现得很兴奋,蒋南晖看得出他很喜欢萤火虫,于是想了想,将饮料瓶中剩余的绿茶一饮而尽。 瓶子空了,蒋南晖轻声道:“帮你抓几只?” 岑寒落压低音量:“对我这么好啊。” 蒋南晖耸了耸肩,正欲上手,突然被岑寒落抓住胳膊,听见他说:“我不要。” 蒋南晖诧异:“你不是喜欢吗?” “萤火虫是自由的。”岑寒落抱着膝盖,安静地欣赏萤火虫身上微弱的光芒,“不要困住它们。” 蒋南晖赞同地点点头,两人静待几秒,岑寒落再次开口:“南晖,你也是自由的。” 蒋南晖微怔。 “你的身上也有光芒,去温暖真正在乎你、爱你的那些人吧。”岑寒落注视着飞舞的萤火虫,“过去的已经成为过去,其实有时候困住我们的并不是事情本身,或者是某一个特殊的人,而是我们自己。” “不要被自己困住了。”岑寒落看向蒋南晖,弯眼笑道,“大胆地往前走吧,向前看,勇敢一点。” 作者有话说: 感谢阅读。 第10章 蒋南晖在成长。 客厅黑着灯,蒋南晖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水杯。夜色漫进屋内,逐渐将他严丝合缝地包围,沉寂良久,蒋南晖习惯性去摸烟包,又在触及之后缓缓收回了手。 他似乎正在形成一种意识——只要碰到烟包,就会想起岑寒落,想起他的那句「回家以后不可以再抽烟」。 蒋南晖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既然答应了岑寒落,那就一定要做到。 “奥特曼会监督你的。” 手背压住上扬的嘴角,蒋南晖回忆着今晚发生的种种,不自觉地笑了很久。岑寒落最后讲的那番话在他耳中不停回转,拇指摩挲杯口,蒋南晖凝视着被自己蹭花的玻璃杯,脑海里不再只有关于沈溪珂的过去,他想到了很多人,很多事。 或许是受岑寒落朋友圈那些家庭照片的影响,又或者是因为他的开导——总之都与岑寒落有关,蒋南晖放下水杯,取出手机点开拨号键盘,他能背出家里的电话,能背出父母的手机号,他在思考应该用什么样的话作为阔别多年的开场白。 尽管这通电话迟迟没有拨出去,但是这一晚,蒋南晖在成长。他的心态已经变了,他能意识到自己应该去珍惜和在乎的是什么,而不是一味地沉陷在失去和负面情绪中,虚度时光。 也可以说,岑寒落回国的目的算是初步实现了。与其迅速跟蒋南晖发展成为情侣,牵手、接吻、拥抱、相爱,肢/体/接/触也许能够暂时催眠和麻痹痛苦,疗愈情伤。 但都不如陪伴着对方成长,陪伴着他变得更加成熟,这才是岑寒落认为最有意义的事情。 每个人的成长都不是一帆风顺的,得到、失去,甚至,失去才是常态。每一个新阶段都会有旧人离开,因此长情的人,总是容易受伤。 第二天是周六,蒋南晖没定闹钟,醒来时瞅了眼表,呆住了。他从昨晚十一点一直睡到今天中午十二点半,自三月初以来终于完整地睡了个好觉,蒋南晖感受了一下,此刻体力充沛得几乎能跑完一整趟马拉松。 最难得的是,一夜无梦。 有多少次被梦魇缠身,醒来时想要发泄一场,蒋南晖不断在隐忍和压抑不好的情绪。 无论是白天面对外人还是深夜独处,他都尽量让自己保持「正常」。 但噩梦总能找上他,过去总在摧垮他,所以当蒋南晖发现一整晚他都没有梦到任何画面,睡醒后竟然有种「周末可以赖床」的愉悦感,这令他非常意外。 今天有太阳吗?奥特曼是不是在发光?蒋南晖掀开空调被迈下床,步履轻松地走到窗边,却露出一副震惊的神色。 窗外是扬沙天气,漫天昏黄,狂风怒吼。 奥特曼旁边的窗户是开着的,窗口站着一个人。 岑寒落昨晚难得下定决心,换了套床单枕罩,连同浴巾一起丢进洗衣机,天知道让他洗个东西有多困难。洗完他嫌阳台太小,摆不开,于是一股脑全都晾到窗台外面的晾衣架上,打算利用白天的时间多晒会儿太阳杀螨除菌。 狂风大作,岑寒落伸手够着衣架,按住了床单,眼瞅着枕罩要飞走了。他又去按枕罩,眼瞅着浴巾要飞走了,岑寒落唇角下撇,不高兴地嘟囔一句:“造孽啊……” 蒋南晖从卧室换到客厅,这样能看得更清楚。岑寒落的样子既狼狈又好笑,被风吹乱的头发带着一点青涩和可爱,蒋南晖没发觉自己在笑,只是笑了没几分钟,手机响起铃声。 蒋南晖低下头,打来语音的人居然是岑寒落。他慌忙滑屏接听,望向对楼:“喂?” 岑寒落的声音被风声埋没:“看够了吗。” “什么?”五指压在窗户上,蒋南晖提高音量:“你说什么?” 岑寒落在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