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变成这样,林默没有一点准备,又如何理解? 她上前几步,注视着宣柏的双眼,抑制着心中无名怒火,一句一顿道:“我想,我从来都不理解你。” “是高高在上的魔尊大人,还是一开始就跟在我身边甜甜地唤我师姐的阿衡,亦或是一同逃命的与我诉说心事的宣柏?” “我从来都不理解你。”林默缓慢地摇头,眼神坚定。 “我只看到了你想呈现给我的模样。” “可你到底是什么样的?” “我真的不知道。” . 林默从穿梭在各个小世界以来,还没有遭受过这样的挫折。 无论是崽崽、林清清,还是林慕蔚。 他们性格不一,但一旦真的走进他们的内心,他们对待自己便格外真诚。 林默以为,爱是相互的,只要她肯给出全部的爱与信任,对方也一定会。 一直以来都这么顺利。 直到她现在意识到,自己原来一直都不懂宣柏。 他并不真诚,为什么? 是因为她没有真正走进他的内心吗? 就连上个世界比自己大几岁的林慕蔚也对自己无话不谈,即使有些问题她无法给出答案,也能耐心地倾听诉说。 林默以为,自己是还算不错的亲人,一个生命中的引导者,聆听者。 在家庭关系中,她扮演着一个所有人都向往的、依赖的、无比信任的角色。 她会对自己的任务和角色投入全部的心血和精力,每个世界她都会拿出生命中全部的爱。 同样的,她也会获得对方全部的爱。 这是第一次,宣柏让她觉得,真诚不一定能换来真诚。 林默安静地坐在自己的院子里。 不远处就是魔宫。 她说完那些话,便径直离开了。 只留下宣柏一个人在大殿。 林默不想逃避,可她也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宣柏。 她觉得很挫败。 ……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忍心离开。 如果自己一气之下离开了,宣柏会更加惶惶不安,她不忍心。 但她也不能立刻去见他。 宣柏需要自己冷静一段时间。 或许自己出现得太突然了,中间又离别一段时间,他大概有些应付不来这些接二连三的突发事件。 ……希望是这样。 . 三天后,林默清晨锻炼时听到街道上传来久违的喧嚷和奔走相告的声音。 林默推开院门,只见一个长着牛角牛耳的小孩从自己面前跑过,屁股后的小尾巴快甩上了天。 “方娃!” 他是隔壁院里的小孩,林默搬来那天他就跟着家长来拜访过,林默还给了他一点零花钱。 他是这几条街最活泼的 林默这两天出门经常看到他在院门口张望,不敢出门。 他听到林默的声音,立刻停下脚步。 方娃黑亮的眼睛扑闪着:“林默姐姐!” “快出来一起玩呀!我约了后街的花花、阿田和舒舒一起抓虫子,你要一起来吗?” “我就不来了。” 林默摇摇头,又道:“你娘让你出门了?” “林默姐姐还不知道?之前的条令都撤啦!”方娃两个小耳朵晃来晃去,表达着他的高兴。 “巡逻兵都没啦!我们能和以前一样出来玩了!” 林默抬起头,往常见到的那些巡逻的魔修果然都不见了,家家户户有人走出来,打着招呼互相庆贺。 方娃朝她摆了摆手:“林默姐姐不来,那我就走啦?” 林默笑着摆手:“快去吧。” 她的目光再次移向不远处的魔宫。 ……算了。 做点吃的去看看吧。 上次那些豌豆黄也不知道最后有没有人给宣柏递上去。 林默去重新开业的铺子买了些材料,打算再做些小点心。 等她回到院子,推开院门的一瞬间,宣柏就坐在院里的石凳上,宛若一尊雕塑,不知一个人坐了多久。 他抬眼望过来,眼下略显青黑,整个人都憔悴了几分。 “师姐……” 他下意识想撒娇,可一开口就是嘶哑的声音,不知道已经多久没说话了。 林默该没想好该怎么跟他说,便只朝他点了点头,走向厨房。 宣柏见她略过自己,立刻站起来跟在她身后,也进了厨房。 林默将茯苓粉与山楂粉、糯米粉混在一起,加水调和成浆。 盛起一勺浆糊倒入锅中,再把锅斜着转一周。 林默坐在灶台前,操控着纯阳火,玄铁锅内自动翻炒着。 宣柏就站在一旁一声不吭地看。 “之前那盘的那些豌豆黄,你都吃了?” 宣柏见林默主动问起自己,连忙答道: “吃了!确实有些甜,但是我搭配着茶水吃刚刚好。” 林默心中暗暗叹气。 她第一次做失败了,甜得难以下咽,亏得他还…… “……第二天师姐做得那一盘我还没舍得吃,送去冰窖存着了。” 林默讶异:“你吃便是了,存着做什么?” 宣柏低下头。 “我怕……姐姐不回来了。” “姐姐那天离开,我当真以为姐姐要回修真界去,”宣柏说着说着红了眼眶,“我又没脸见师姐,什么念想也没有……就想留着姐姐做的东西。” “怎么就没脸见我了?”林默早就消气了,听到这话却又颇觉无奈。 林默刚要说什么,只听门口一阵窸窣。 厨房门口是挂了珠帘的,只见一只木色蝴蝶从珠帘中钻了出来,奔向林默。 林默伸出手,蝴蝶刚好停在她的食指骨节。 “……是清清送来的。”林默低声念叨了一句。 大概是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的。 “师姐果真要走?!” 宣柏以为林清清准备来接人前特意送的信,顿时紧张起来。 林默愣了愣。 就这片刻的愣神让宣柏以为自己戳中了林默的心思,“噌”地一声站了起来。 他不知所措地握紧了手,紧张地看着林默:“师姐,我知道错了。” 他怕林默真的离开,一股脑将憋着的话都倒了出来。 “这三天我一直在想师姐的话,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会让师姐不高兴,我再也不会了。” “新颁布的法令我已经让斌景全撤除了,斌景的伤我也找桓芮开了新药方,我、我只是觉得……” “我什么都没有。” 宣柏声音越来越低。 他坐了回去,仿佛失去灵魂的空壳,怔怔地坐在那里。 “我有什么能留住师姐的呢?” “我什么都没有。” 林默看着宣柏,心脏不住抽痛。 第一次遇到无力化解的矛盾时,她觉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