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火海险些吞没她,是周宿匆忙奔来,不要命一样,赴死一样的冲进去把她抱出来。 他好像总是这样,每分每秒都恨不得用尽全力去爱她。 胥明宴不愿承认但不得不承认,他实在没有周宿那样挚爱叶青尧。 “所以你过来,是想跟我说什么?” 叶青尧直视着他眼睛,“来告诉你,我与你已经没有半分可能。” 她从禅踏走下来,拿起裙袍的衣角,取下头上的簪子划开,把断掉的那片衣服丢到他的面前。 “今天我和师兄就在这里割袍断义。” 胥明宴看向地上的衣角,听到她淡漠平静的声音。 “我以云台观负责人的身份将你逐出道观,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师兄,不再是云台观的一员。” 胥明宴始终没有说话,已经不知道说什么,这是他料到的结局。 过于种种,他和叶青尧之间有太多解不开的愁怨。 “如果……” 胥明宴低声问:“我像周宿那样追求你呢?” 叶青尧声音极淡:“像周宿?不,你做不到。” “应该说,这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周宿很好,你比不上的。” 胥明宴想得要透彻许多,“是你喜欢他,才会觉得他好吧。” 叶青尧没答话,走到屏风后面,看着那里已经傻掉的周宿,拉起他走出去。 胥明宴蹙了蹙眉。 居然…… 她居然把他藏在这里,让他听完他们的对话。 胥明宴能想到的只有一个理由,当然,周宿也能想到。 他顺从地跟在叶青尧后面,看到她拉着自己的袖子。 “青尧……” 叶青尧没有回头,“这下不逼我喝安胎药了吧。” “我怎么敢逼你。”他看向她的手,口干舌燥地缓慢地移动,用指尖去够她的手,却怎么也没有勇气牵一牵。 忽然的,叶青尧准确握住他的手,与他牵在一处。 “安心了吗?我没有嫁人。” 周宿的心脏,忽然疯狂而雀跃乱跳,步伐也变得轻重不一,好像很快就要昏倒。 不可以。 他不能再丢脸。 周宿忽然拽住她的手,将她拉到墙边,不敢看她的脸,呼吸急促地将头轻轻靠在她肩上,眩晕感越来越强烈。 “青尧,我尽快还俗,好不好?” “嗯。” “你怎么了?” 他身体紧绷绷地,还很烫。 周宿抵在她耳边,缠绵地哄着,“我好想好想亲你,等我还俗后可不可以让我亲一下?” 叶青尧轻轻笑。 “嗯。” 但入佛门容易,还俗可不是那么简单。 空寂曾说过他适合穿这身禅衣,本来打算把自己的衣钵都传给他。 没想到周宿还是这么没出息,叶青尧一回来,都不用看他一眼,他自己就先把一切交付出去。 为打消周宿还俗的念头,空寂给他设置了一些难关,比如挨板子,比如关禁闭,比如不给饭吃,但是他竟然通通都挨了过去。 空寂气得不轻,把周宿叫到跟前跪着。 周宿毫无怨言,沉心静气,空寂越瞧他这样子,越觉得有当住持的模样,坚持不懈地哄骗着,“娶妻生子有什么好的?还不如留在寺庙,继承我整座寺庙不好吗?” 周宿笑了笑,摇头。 空寂气得踹他,周宿倒地后又起来跪好。 双手合十,他低声,嗓音诚虔: “我想还俗。一直以来我信仰的都不是佛祖,而是她。我心中的春风秋月,山河阵雨都因为她。” “苦源自她,甜源自她。 我逃避的是她,思念的更是她。” “师傅,我这辈子都做不了真正的佛陀。佛博爱万千,海纳百川,而我狭隘自私,只容得下一人。” “我无法普渡众生,无法渡她,但我心昭昭,愿奔她而去,山川异域,石烂海枯,纵死不悔。” 空寂深沉的叹气。 然后。 让他滚。 “已经决定了吗?” 道观很多地方都已经变成灰烬,可眼前的大树仍旧郁郁葱葱,茂盛得遮天蔽日。 风铃坠在上头,光斑与它共摇曳,风一吹,就好听得悦耳。 叶青尧站在树下有一会儿了,唇角略弯弯地看着风铃。 玉奎感觉她这次回来,整个人都变得柔软许多。 她自然不必成神,因为已经有义无反顾来爱她的人。 她也可以是神,因为有忠诚守护她的信徒。 她可以是任何人,可以不是任何人。 周宿让人确信,他都会陪着她。 看来她也是如此的相信,才愿意变得温柔。 “嗯,要走了。” 她回头,对玉奎笑笑,“以后我就不是云台观的叶坤道,而是普通人中的其中一个。” “准备去哪里?去做什么?” 叶青尧看向远方,“不知道,走到哪里就是哪里,想停的时候就停,想继续走就继续往前。” 玉奎目光温和,“青尧,你现在才是真正的长大了。” 一束光从树梢缝隙里洒落,投射在她周身。 她的发丝和衣服都散发出浅淡的,如同神明光临世间的光晕。 玉奎欣慰地大笑了笑,背着手,潇潇洒洒地走远。 天色将晚的时候,叶青尧走着去香立寺。 道路两侧的樱花已经开放。 风吹来,幻化一轮樱花雨。 道路尽头,挺拔的身影越来越近。 他褪去了禅服,重新穿起长衫,含着笑,挟倾世的温柔和浪漫走来,赠她一支樱花。 “去哪里?” 叶青尧浅笑,“接你。”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正文完结了。 番外21左右更 红包雨奉上 下本写《失控的神明》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