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夜心口有些发酸,想起梦中经历的一切,回到现实后就像是春梦了无痕,他赧红着脸,不自在地垂下眼睫。 靠着自己很近的师尊却倏然低声浅笑,那似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比翼鸟空灵的声音响起:“恭喜殿下,恭喜二位,终是得偿所愿……” 将夜纳闷,得偿所愿? 回忆起千年前的那些事,对师尊来说是痛苦的啊,怎么就恭喜了呢? 但转念一想,他福至心灵,忽然开口问比翼鸟:“意思其实是……并非没有转机,是还有机会复活,或者转世对吗?” 比翼鸟肯定了他的猜测。 云谏也浅笑着看着他,目光温柔又缱绻。 冰晶洞穴中只有他们两人一鸟,偏偏只有将夜一个人没明白过来。 他忽然有些心情复杂,苦涩着笑了会儿,又为师尊而高兴地笑了会儿,切换地一点都不顺畅,脸都快僵了。 终于明白了。 他垂着脑袋,将自己被攥的手一点点抽出来,心想:若是师娘回来了,看到这一切,肯定不会高兴的。师尊他终究还是要和师娘破镜重圆的,他这样……很不合适啊。 作者有话说: 嘿嘿,明天还有双更。 …… 将小夜肯定一下子不会明白自己是谁,因为他觉得自己是从现代穿过去的,没啥前世,前世就是现代的经历。 就像让无神论者一下子承认鬼怪什么的,是不可能的。 将小夜就是这种,只有把证据啪啪甩他脸上,他逃不掉了才会认真思考。 第56章 儿子得救 【一更】我没这么个儿子,别乱想。 云谏倒也没注意将夜此刻别扭的小心思。 这是一场噩梦, 也是一场美梦。 神脉只是将故事说给将夜听,有些感受对他而言或许是陌生的,并不能感同身受, 但云谏不一样,神脉拥有他的血脉, 那些记录其中的记忆都直接返还到他识海深处。 从彤岫村开始,就不断产生的困惑, 从知道将夜壳子里换了个魂灵开始, 就不停感受到的怪异情绪, 都在梦境中得到了答案。 千年前,还没有云缈山,他曾经旅居在彤岫村,在那里遇到了将夜。 他知他非人,非妖, 非魔,更像是天地造物之下的另类存在。 偏偏就这样一个存在, 面对他凶恶的驱逐与讥诮的讽刺, 还能愿意留下来,治他的伤,救他的魂。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世间最美好,最纯澈的存在, 到底是被他的厄运牵连,最终化作熊熊烈焰中的一捧灰,什么都没留下。 他疯癫到险些杀了那些他曾经救赎过的,却也是杀死将夜的罪魁祸首——彤岫村那些愚昧的村民。 可是…… 他没有成功, 反倒阴差阳错被掳去了云缈山, 成了个莫名的仙尊, 又被枷锁捆缚,终不得自由。 关于一千年前彤岫村的事,他都记起来了,这些也是神脉能记录下的全部内容了。 但其实,还有很多困惑尚未解开。 比如: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蕴藏在体内的力量究竟是什么?在去到彤岫村之前,他是谁?一千年前的将夜又是什么?他被囚困于神隐峰,拴上沉重的枷锁,像个囚犯一样承受每个月盈之夜的折磨是否是因为他曾罪大恶极? 了解到的真相越多,人就越容易陷入困惑之中。 云谏问比翼鸟:“神脉告诉我的似乎并不全面,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 “殿下真的想知道吗?” 比翼鸟叹息:“失而复得已经是天道恩赐了,若只是繁华一梦,如今所得都是幻象,殿下该当如何?” 这话将夜是听得云里雾里的,但师尊忽然一把拉住他的手,攥得死紧,掌心似乎都冒出冷汗。 将夜叹气,也懒得别扭了。 师尊多少是在为某些事紧张,身边也就自己一个人,给点安慰也不算过分,于是手指轻合,扣在师尊手背上。 无声地安抚对方。 比翼鸟:“殿下,很多事追究下去,只怕会失去的更多,甚至丢掉眼前所拥有的,如今殿下得偿所愿,我只愿殿下往后余生都安好。” “呃……”云谏沉默了很久。 他知道自己骨子里不是个偏安一隅的人,当初毫无头绪时,他确实将那一千年活成了行尸走肉。 没有过去就不期未来,没有记忆就没有痛苦与快乐。 似乎,活着就只是在艰难地活着。 近乎将每个月盈之夜承受的疼痛当作理所应当,就像是凡人的一日三餐,像是从出生走到死亡,每个必经的阶段罢了。 “恐怕……”云谏抬起眼,天生温柔缱绻的桃眸头一次变得毅然决绝:“就算我想苟且偷安,有的人也不会就此罢休。一千年前就是,我那时候所作所为有哪一点犯了忌讳?他们不还是……” “其他的我可以不管,但那个谋划这一切的人到底是谁?”云谏问。 他不相信背后之人把将夜送到自己身边来是为了自己好,相反,当他以为将夜是被安排来在自己身上谋划什么的时候,他是真的对将夜起了杀念。 光就这一点,便令他毛骨悚然。 若是他真的亲手杀了将夜,得知真相后的自己又会如何崩溃? 一千年前,他为了救自己,陪在自己身边,甚至搭上了一条命,而自己却来不及救他,他眼见最后一捧灰,最后一截骨中还弥漫着少年痛苦的哀嚎,至死不休的疼痛。 他记得他是很怕疼的,却孤独地,求助无援地疼了那么久…… 一千年后,他又魂归此处,来到他面前,却彼此都不记得对方…… 将夜就算不记得他,也一直惦念着要保护他,好似这种执念已根植魂灵深处,即便轮回千次,转世万年,也未曾消弭分毫。 他早该信他的…… 云谏那沉寂了千年,千年不曾波动的心脏骤然生疼。 从离开溯洄涧后,他胸腔里那颗几乎不曾跳动过的脏器就像是活过来一样,开始涌动,开始酸涩,开始疼痛…… 而带给他这些情绪的人都是……将夜。 他理应珍惜的,甚至想过不管什么阴谋阳谋,什么外界的腥风血雨,只要他把人带在身边看牢了,带回神隐峰藏起来,寸步不离,再也不要像一千年前那样愚蠢地离开将夜那么久,给了可乘之机对他在意的人痛下杀手。 何况,他知道就算自己问出这句话,被施了禁言术的比翼鸟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的。 算了…… 他想,就这样算了吧。 至少这个人又活蹦乱跳地回到了自己身边。 云谏握着少年的手,更加紧了,那种患得患失感让他再也不像以前那般云淡风轻,随意随性。 “你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