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主人家发了话,王叔是要照办的,他刚转身准备去拿手机,二楼上传来一个声音:“你丢的是这个么?” 沈钰和王叔同时抬头,就见言进靠在二楼围栏上,手里夹着一张纸片。 沈钰微微睁大眼,一时间竟不知用什么表情好。 言进居高临下,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朝王叔道:“王叔,你先回房间坐坐,不用急着准备晚饭。” 王叔看看沈钰,显然言进手里的就是他要找的东西,王叔了然,这里没他什么事了,言进还特意叫他离开,接下来想必不方便他看见,王叔点头:“那我去休息片刻,若有需要请随时吩咐。” 言进捏着笺纸,从楼上走下,沈钰的目光随他而动,看着这人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递出了那张笺纸。 言进道:“消过毒了,不脏。” 沈钰沉默着,抬手捏住笺纸另一端,往回抽,却发现言进丝毫没有放松力道,他根本抽不回笺纸。 言进拽着另一端不放手,抬眼望着沈钰:“你明明还留着。” 沈钰垂着眼睑,目光只落在笺纸上,语气冷硬:“我的东西,怎么处置是我的事。” “是啊,给了你就是你的。扔了烧了都随你高兴,可丢了一张你这么快就发现了,丢了一张就这么着急,沈总,这又是为什么啊?” 言进从今天发现笺纸开始心情波动就没停过,沈钰留着笺纸对他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好消息,但还不够,他惯性想到了多种可能性,有好有坏,覆膜的笺纸出现在垃圾桶里,他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曾珍惜过、如今终于想断干净了,还是另有它意?沈钰的反应给了他答案。 一张纸有什么好宝贝的,值得珍惜的,难道不是因为送东西的人? “沈钰,你还敢说你不喜欢我?” 还敢说你不曾在意我、还敢说没有动过心,还敢……不要我? 言进咄咄逼人,沈钰张了张嘴,没能说出半个字,因为他满腔思绪都被言进用嘴堵了回去,带着狠劲的唇舌抢断他的去路,什么口是心非都要卷走吃个干净,那些从来不曾说出口的话、隐藏在深处的思绪全被搅了起来,岩浆在胸腔里肆意奔流,灼得他心口发疼。 今日天气不好,黑云压城,一阵风呼啸着低吼而过,预示着一场沉甸甸的大雨,风声吹打枝丫,却重不过怀里人的呼吸声,笺纸飘落在地上,两人跌进沙发里。 太沉了,这个吻太沉了,沈钰险些喘不过来气,言进放开唇时空气猛地涌进来,沈钰大口呼吸,只觉得一呼一吸之间都扯着心口泛疼,他红了眼眶,也不知道是在可怜谁。 言进搂着他,在他耳畔厮磨低语,他快疯了,却又止不住笑。“骗了我这么久,你说你混不混蛋?” 沈钰呼吸不稳,话也断断续续:“我不……唔……” 言进又啄了他一口:“什么不?你就是个口是心非的骗子。” 沈钰掌抵在他肩上:“起开……” 沈钰心脏快要从胸口跳出来,人又被压制着,四肢根本凝不起力气,他没想到一朝竟然败在一张纸上……也是他自作孽,没能斩草除根断干净,一个破口,竟然就输得溃不成军。 但若是连几张纸都没留下,那这么多年来生病的情绪把他拖进地狱时他又该怎么过?全靠他根本咽不下去的药片吗? 有手伸向了他的衣服,沈钰一惊,抓住了言进的手。 他抬眼,对上了言进一双熠熠的眸子,被目光一烫,心口愈发疼得厉害。 “别再继续了。”沈钰抓着他的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言进任他抓着:“我今天可没喝酒,很清醒。” “你要是清醒,就不该靠近我。”沈钰拉开他的手,“如果你执意扒开这层皮,你只会看到一个怪物,言进,我不是个正常人,你根本不知道我的样子。” 你不知道我是个病人,他的身体里养着撕咬情绪的怪物,自己尚且控制不好,阴暗的情绪会伸出泥沼的手,染黑别人,母亲的死、父亲的泪、刻板干枯的童年在他心里泥泞成沼泽,拽着他,要让他一辈子都脱不了身。 和他在一起不会幸福,不可能幸福,就像余风那样温柔的人跟他交往后都只会剩下疲惫,他注定只适合做个孤独的怪物。 我为什么会遇见你啊?如果不见,就不会心动。 “你为什么会遇见我啊?” 沈钰抬手,拇指揩过言进的脸颊:如果不见,你不必为一个怪物束缚。 沈钰还可以编出一百个为什么留着笺纸的理由,但他从言进的眼神里明了,他编的话言进不会信,这人就是有本事,能将他的面具打个粉碎,于是他柔声道,带着点蛊惑意味:“一张纸片而已,你就当没看见,不好吗?” 他居然还妄图退回去,言进磨了磨牙,不知该先气还是先心疼。 “不好。”他说。 言进覆上他的手,按在自己脸上,另一只被沈钰抓着的手反客为主,使了个巧劲,将沈钰的手按在沙发上。 “你不是怪物,”言进看着他的小狐狸,“如果你非得认为自己是怪物,那你想要什么,我的心脏灵魂还是性命?我都可以给你,你尽管拿去。” 言进放缓了目光,温柔的看着他:“我注视着你,知道……你曾和心理医生走得很近。” 沈钰瞳孔一缩,不可置信睁大了眼,他以为他藏得很好,除了白清弦和顾姨应该没其他人知道,就连沈默都没有怀疑过。 是从前在学校先接触心理学教授的时候?可那时候他隐蔽极了,就连跟教授们接触时把自己情绪也隐藏得很好,连他们也没发现自己心理问题,在顾姨那儿要不是为了诊断表现得稍微坦诚些,他是可以把所有人骗过去的。 因为他首先欺骗的就是自己,只要他想,他就能完好的伪装一个正常人。 “我只是猜测,看来猜对了。”言进低下头,与他额头相抵,“你不是怪物,你只是生病了,会好的,我会看着你好起来。” 窗外狂风刮落了一枝花,掉在地上,悄无声息。 沈钰攥着拳头的手松开了,他闭了闭眼,喃喃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会后悔的。” “沈钰,别小看我。喜欢你这么多年,千般滋味尝个遍,独独从来没有后悔,也没有不愿再爱你的念头。” “就算我真的头破血流,也不怪你,我言进心甘情愿做的事,怪不到别人头上。” 再说沈钰何止是提醒他,大学里后来各种逼退手段他还尝得少吗?喜欢沈钰是言进自找的,不关别人的事。 沈钰眼眶发涨,偏过头去。言进看了他一会儿,松开钳着沈钰的手,在他脸上摩挲片刻,试探性落下一吻。 这次沈钰没有躲开。可他的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