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说道:“许大姐昨天累坏了,你再让她休息一下,别老使唤她。” 许蜜语听了这话心里一暖。 尹香辩解:“我没使唤啊,真是许姐自己愿意帮我的!” 张彩露冲她笑着摇摇头:“你呀,我还不知道你吗。小香说真的,许大姐虽然比你大,但她是新人,你得多照顾新人啊!” 尹香弯着腰捂着肚子,抬起头看向张彩露。她平日里最哈着张彩露,因为她是她领导。 她看着每一位领导以及有钱顾客时,眼神总是讨巧甚至带着点恭维谄媚的。 可眼下她的眼神却有点不驯甚至是嘲讽。 许蜜语感到有些意外。 随后她听到尹香对张彩露笑起来说:“领导,看你说的,我都快分不出你说的是正话反话了!” 张彩露抬手拍她肩膀一下:“好好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然后转头问许蜜语,“那许大姐,由你去替尹香整理房间,能行吗?你别累着。” 许蜜语赶紧说:“没事的,我不累,我这就去收拾那间商务房。” 她接过布草车时,顺便不忘对张彩露道谢:“领班谢谢你啊,上午替我做了好几间房。” 张彩露对她摆手,笑着告诉她,千万别客气。 许蜜语心里不由又是一暖。 * 许蜜语推车到了原本分给尹香负责的那间商务房。 她轻轻敲门,并报出自己是服务员。 下一秒房间门呼啦一下被人从里面拉开,一个白发红面的老头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声若洪钟地大吼问道:“十分钟前我就让你们来打扫房间了,怎么现在才来?!” 许蜜语赶紧说崔老先生,实在抱歉。 她道歉了足有三分钟,崔老头才稍稍消些气,侧开身体让许蜜语进了房间。 许蜜语打扫房间的时候,崔老头像个监工,眼睛似几千瓦的灯泡一样射在许蜜语身上手上,监视审查她的一举一动。 但凡东西摆得有一点点偏,他的红面孔就会刚加红,他就会吼着说:“不对!你活干得不对!重新弄!要不然我给你的服务打不满意差评!” 许蜜语知道自己不能再收割服务不满意了,再收割她就容易卷包裹走人了。 她只好重新摆,摆到后面她差点要去借根尺子量尺寸了。 她想这个老先生不是一般的难搞,简直就是活到老强迫症到老。 许蜜语小心又小心地干着活,就怕惹得崔老头不满意。可在她给崔老头挂浴袍的时候,崔老头还是突然就炸了毛。 他嚷嚷说浴袍不对劲,左右两边衣襟不对称,左边肯定比右边长。 许蜜语怎么看也没看出有什么不一边长来。 本着顾客为上不能被打服务差评的原则,许蜜语想,那就给老人家再换条浴袍好了。 结果老人家说什么也不干,他就是要证明眼下这件浴袍左右衣襟长度不对称。 许蜜语越发领教了什么叫做难缠。 但看到老头面红耳赤地气吼吼地坚持,她只好跑去客房部,真的找来一把尺子,仔仔细细地量起那件浴袍。 量完还真是差了一点点——两毫米左右。 这明明是在可以被忽略的误差范围内的。 但强迫症的老头不许它被忽略,丝毫都不许。 看到这两毫米的误差,老头舒坦了,居然在他的红面庞上还露出点笑容来:“你看,我就说吧,你们的浴袍左右不一边长,我穿着难受!” 证明自己说的没错之后,他终于同意许蜜语给他换新的浴袍了。 不过新换的浴袍,许蜜语也得仔仔细细地量,量出的数据没有差值老头才接受。 许蜜语差点累死在量浴袍上。 后来她长了点心眼,量的时候让尺子松一松或者紧一紧,那几毫米的误差终于消失了。 浴袍这一关总算过去。 许蜜语以为自己能过关了。结果事实证明是她想得太美。 浴袍折磨结束之后,新的床单折磨又到来了。 老头非说新铺的床单有褶子。 许蜜语看了下,立刻变成许无语。 这位老人家,他说的有褶子的那道褶子,其实是叠床单时留下的横竖印子。 那明明是床单干净、是新床单的证明,怎么就成了褶子了? 但崔老头不接受许蜜语的解释,也不听“铺一铺,那些横竖道道的印子自己就会不见”的话,他一定要许蜜语把那些横竖道道的褶子立刻马上原地熨烫平整。 许蜜语没了招,她让崔老头磨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她只能尽量去满足客人的要求。 于是她不得不把床单掀下来,架在熨板上仔仔细细地熨,熨好后再把床单重新铺回去。 铺床单的时候,她按照规范流程甩单,因为甩得太好看,又被老头要求:“哎,你先别铺,再甩两次让我看看!好好甩啊,甩不好我给你的服务打不满意!” “……” 许蜜语从来没见过提这种要求的顾客。她想其他服务员应该也都没有见过。 她只好又甩了几次单,胳膊差点都随着床单甩飞掉。 在两只手臂都要抬不起来的时候,许蜜语忍不住想,尹香到底是不是真的肚子疼?她是不是知道这位崔老先生难缠,所以才“肚子疼”,然后把这个难缠的人交到她手上? 正想着,耳边又传来崔老头的大声吩咐:“对了,反正都是熨,你把我的毛巾浴巾也都熨一下,平平整整的我用着才舒服。你别跟我废话说不用熨啊,反正用起来也会皱,我告诉你你要是跟我废话我可给你打服务差评,我知道你们攒多少个差评之后可就得被开除了!” “……”许蜜语又无语又有点生气。 规则到了不好相与的人手里就成了伤害别人的武器。 可她又没有办法和规则抗衡,只好屈服,不得不拿着熨斗又去熨烫毛巾和浴巾。 崔老头就这样那样地折腾了许蜜语足足一个多小时,最后许蜜语连鞋垫都给他熨了,皮鞋也打油打得锃亮,伺候他伺候得就差往他嘴里喂饭了。 老头使唤人使唤得舒坦了,在他的红面庞上绽开一朵大笑容说道:“嗯,你脾气还挺好。别的服务员么,我知道虽然脸上对我微笑,但她们都在心里骂我没事找事呢,这我都门清。但你呢,我看得清楚,你没在心里骂我。挺好。” 许蜜语想,她只是心太累,顾不上骂而已。 等彻底把崔老头服务完毕,许蜜语觉得真是可怕,她做这一间在住房,简直比做十间脏房都累人。 但累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她临走的时候听到崔老头居然对她说:“哎,让我看看你胸牌,哦你叫……许蜜语,是吧?行了,我很满意你,以后我住在这,就指定由你来给我打扫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