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想,决定自力更生。 根本没人,她仍是双颊发烫,再坐起来时将锦被拉至胸口以上,开始仔细搜罗床上角角落落。 入眼皆凌乱。却是半件可用的衣物也无。她其实记不太清,但—— 好像都被他扔了出去? 完全不能回想。她脸颊更烫,裹好被子掀了床帐去看榻边地上—— 空无一物,整洁异常。 被收走了? 她幽幽叹气,望向沉沉玉白纱帘有种被囚在锦绣笼中之感。 便在这时听到一声极熟悉音色:“夫人醒了?” 她如获大赦,“云玺?” 云玺的小脑袋从纱帘相接之缝隙中探进来,阮雪音一颗心落了地。 “现在什么时辰?” “回夫人,刚入午时。” 已经午时了?! “那他——”为何还没回来?还是在前殿?她下意识问,立觉不妥,赶紧打住了。 云玺抿嘴笑:“年关将至,君上近来都往城中各营跑,今日也是下了朝就出宫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阮雪音默默松了口气,此时见面,实在不知该如何相对。 “你何时过来的?为何不早些唤我起来?” 这般在挽澜殿睡到中午,也很过分。待会儿要怎么顶住所有人的目光走出去,更是难题。 云玺再次抿嘴,竟有些不好意思,“君上出门前吩咐了,夫人疲累,昨夜又睡得晚,任何人不得打扰,待您自己醒了再行侍奉。”她掀了纱帘进来,“夫人放心,君上走后殿中就我候着,没人进来。怕是睡乏了吧?热水已经备好,奴婢这便伺候您沐浴更衣。” 阮雪音眨了眨眼,“在哪儿沐浴更衣?” 云玺也眨了眨眼,“自然是这里。夫人应该——”她看一眼她露在外面莹白的脖颈、锁骨和肩头,全都烙了深深浅浅的粉痕,赶紧挪开目光,“应该得沐浴吧。” 的确。浑身黏腻,像刚从水里被捞起来。如此状态,也没法儿里三层外三层套好行头回折雪殿。 “嗯。这便去吧。” 第二百五十四章 夜宿挽澜殿(七) 挽澜殿的沐浴之所,不是浴桶,是浴池。 烟波浩渺,水流摇荡,阮雪音浸在偌大一池温水中,再次生出被拉入深海之错觉。 就像昨夜。 他含了她耳垂哑声说: 会不太舒服。我尽量轻些。 哪里是不太舒服。 很疼。非常。 她是习医之人,不是没有准备,但全然超出预期,很久都没缓过来。 纸上得来终觉浅。 这般想着,顿感水温也高起来,整个人又开始发热。 “得加些凉水。太热了。”她说。 云玺伸手浅浅一试,“不热啊。夫人平日里洗得比这烫多了。” 阮雪音和竞庭歌一样,怕冷,沐浴水温也比一般人高。 “那便是泡得太久了。起来吧。”她真有些上不来气,从昨日回来到此时,不过**个时辰,已经浴了两次。而根本没怎么吃东西,此刻终于觉出饿来。 于是出了池子,拭干身上,穿戴整齐,立在镜前任云玺给她擦头发。 然后她看到脖颈上那些粉痕。有浅有深,有些还隐隐发紫。 她呆了半晌,没有吱声。但该当是神色不太对,云玺感觉到了,顺她视线一瞧,明白过来。 “夫人宽心,沐浴时奴婢细看了,没什么大碍,回去擦些膏药过几天便该能好。好在大部分都在衣裙遮蔽之处,又是冬天,脖子上这些,穿领口较高的衣服也能掩上。” 大部分,都在,衣裙遮蔽,之处。 阮雪音僵在当场,根本没法接话,也根本不能再直视云玺。 如此私密之事,竟就这样彻底落在第三人眼里,皇室之中,以及世家大族,都这般全无**可言吗? 确无**可言。凡事要人照料,沐浴都要人帮忙,如何藏得住事? 她如鲠在喉,脸上白了又红,终于心下埋怨起顾星朗来。 此人为何不能,稍加克制些? 顾星朗觉得自己非常克制。下了早朝,他马不停蹄出宫,临近正午,总算结束上午日程回宫,也总算能歇歇脑子。 便想起昨夜之憋屈来。 当真憋屈。好几次濒临失控他都想丢了那克制。 但她车马劳顿回来,一早说了困倦,又是初次,他真有些舍不得,怕她受不住。 舍不得她,便只能舍了自己。他全程绷着半根弦,努力悬三分理智,不敢太重,不敢太急,不敢折腾她太久。 结果就是,顶多一个时辰他放了人,积压小半年的火气只发出去不到一半。 憋屈至极。 但今晚没得商量。他默默想。让她歇了,也让她睡到自然醒了,今日一整个白天也够她吃喝进补调整状态了。 今晚他要怎样便怎样。绝不手软。 这般想着,满下里憋屈总算得了些纾解。 涤砚跟了一上午,至此刻仍没寻得机会言听雪灯之事。但自然是要提醒的,晨间宫外来报,整个青川已经炸了锅,他必须问他要个旨意。 “君上,”他犹豫,不想扰他休息,终觉得不能再拖,“听雪灯亮,青川议论之声如沸,如何处理?” 顾星朗一怔:“什么?” 涤砚眨了眨眼,“就,昨夜不是点灯了吗?微臣就是问问,是否有后续事务须跟进?” 他忐忑,暗道这人断片儿了?还是压根儿忘了昨夜之举会引发祁宫点灯?不能吧。 顾星朗真的忘了。 至少昨晚热血冲脑门将人抱入床帐时他完全没想到此节。 今早起来听雪灯已熄,他忙着上朝又紧赶慢赶出宫,此刻想想,晨间在各营中气氛是有些异样的。 居然点灯了。 不是不能为她点灯,没什么可懊悔;但此事重大,且他并不想将如此私密之事以这种方式昭告天下。 对于太祖点灯的规矩,他作为继承人,自然清楚其逻辑,但因着观念差别,一直持保留态度。 事出而点灯,不是明摆着告诉天下人彼时彼刻他在做什么?如此过分旖旎、过分引人遐想的做法,他很不适应,觉得仅有的自我部分也被侵占了。 多年来他对君位那份淡淡不为人知的排斥,也与这番几无自我的道理有关。 “没什么可处理的。”他道,“普通人不过看个热闹,图个茶余饭后之乐,只要言辞不算太出格,让他们说。倒是锁宁城那边,”他一顿,“崟宫和蔚宫内都盯一盯,尤其阮佋,看看他作何反应。” 他再思忖,微蹙眉:“还是得都注意一阵。民间吹什么风,大家普遍什么态度如何看法,拎清楚;朝堂和军营,也探一探。” 却是不得不处理的。他心叹。 涤砚也叹,暗道如此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