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封回去。雕虫小技。” “这也是蓬溪山传承?” 竞庭歌思忖片刻,觉得无不可说,“不错。” “蓬溪山的技艺,倒都这般适用于时局争斗。从大处到微处。” 竞庭歌挑一挑眉,“老师是谋者,以智识洞见闻名于世。获取消息,晓别人所不能晓,是审时度势之基础。你以为我们住在山里是怎么知道这么多事的。” “难道不是因为曜星幛、山河盘,以及粉羽流金鸟?” “是啊。”她难得轻快扬声,以至于娇俏,“再加上林林总总的雕虫小技,所以你们这些生于庙堂站在高处仿佛洞悉天下势的人,还是要来蓬溪山敲钟。从你父亲到顾星朗的父亲,盖莫如是。” “惢姬大人之中立,”他突然问,“至今未改么?” “我怎么知道。”竞庭歌随口答,答完呆一瞬又道:“是吧。老师清心寡欲隐于深山数十年,哪还有一把年纪突然站队的道理。” 但上官夫人究竟是谁。她与老师若有关联,又会否牵扯出旧事,怎样的旧事?据此往下,很可能触及另一个关键问题: 老师是谁。 “而你和阮雪音,或近或远,恐怕要各自为营了。”慕容峋还在继续,声音被严冬北风摧割得愈加锋利。 “不好说。”竞庭歌淡淡答,“但她确有帮顾星朗的可能。所以若真有隐情,”她定定然看他,“你就更不能瞒我。” “你一会儿不是要去相国府?”慕容峋不回看,举目去眺宫阙外远山。 自然眺不到。 宫阙重重,红墙金瓦明耀不似人间,将天高云淡山长水阔挡在咫尺之外。 “我这里能对你说的,已经说完道尽。你若还不死心,去问上官朔。女儿是他的,这一局起于我父君在位时,个中细节,他比我清楚太多。” 竞庭歌沉默片刻,双腿微抬轻击马肚子,同时一声低唤,身下飒露紫迈步小跑起来。 慕容峋停在原地半晌。终也策马跟上。“大婚之日定了。”他道。 “哦。”她答。 又觉得过分简短容易生误会,再问:“是哪一日?”年关将至,来不及准备,怎么都该是明年了。 “一月十九。” “太史司精挑细选的黄道吉日?” “嗯。说是尤宜嫁娶。” 尤宜嫁娶。竞庭歌心下轻嗤。嫁娶宜不宜,岂是一个日子能说了算的。世间万事,但凡关乎人,症结也都在于人。 以及时间。时间堆叠,人变而事异,宜也会变成不宜,不宜却很可能终于相宜。 时间本身就是意义。 便蓦然又想起早年间阮雪音这句断。 竟也有几分道理。 第二百七十六章 木秀于林 相国府坐落于苍梧城东。 府门低而阔,相比祁国纪家之高而窄,正好两种建筑风貌。 这不是竞庭歌第一次来上官家。第三次。而前两次都是直截了当找上官朔,以同僚身份会面相谈于东厅,不曾见其家眷,从主母到少爷小姐。 上官夫人抱病多年,本就不太露面; 上官宴十几岁开始打理自己的生意,据说总不在苍梧; 上官妧彼时尚在闺中,此类议事场合,没有出现的道理—— 两次都是议要事,议完离开,时间短暂,连凑巧碰上都没有过。 故而祁宫煮雨殿是真正初见。 不知因着北国冬日萧索更胜南国,又或上官家这一代儿女纷纷远走,此入相国府,竞庭歌格外觉得冷清,冷清而至于寂寥,与同为相国府的纪氏门内之兴旺形成鲜明对照。 那般兴旺圆满,两子都在膝下,儿媳贵为长公主,女儿在相距不远的宫内为夫人,却也不热闹,端肃而显得沉闷。 祁蔚两国这一朝各自相国主持下的家门,都这般不寻常,与历来鼎盛高门之气象全不一样—— 外界看来自然仍算盛景,甚至算盛极,毕竟百年高门不常有。然“外界”一词的意思,本就是不明内情,不知因果,依据表象揣度希冀罢了。 至于两位相国本人,无论纪桓还是上官朔,都已历经两朝,站在这片大陆上至高处度过了他们这些后辈所未曾历的更漫长岁月。 他们当然怀揣了更多故事。他们的话,比那些哪怕天赋卓绝的年轻君主们所言更有价值,更值得一听。 “老夫在此等先生进来,已是换了第三盏茶。” 依旧在东厅,申时过半,光线开始柔和,苍梧城终年常驻的暖阳将北国冬寂消解下许多。 “有劳相国大人久等。您知道的,每每过来,庭歌总忍不住逗留园中观摩片刻。”她莞尔,“一直觉得大人您的府邸布置特别,又说不出来所以然。今次再看,终有所悟,”她回身向厅门外,仿佛这样便能纵观全局, “您这前庭,全无高树,目之所及,所有植物都最多不过窗台高度,以至于敞亮非常,又略有些,”她一顿,似觉抱歉,“缺层次。” 哪怕端肃沉闷少花植的纪府,也是高树低株有所区隔的。 “苍梧风大,树高易折。且老夫喜静,高树一经风吹便哗然作响,实在扰人清思。”上官朔淡远一如往常,目色宁和,“树欲静而风不止。止不住风,便干脆不要栽树。此番道理,先生必定明白。” “高树遮阴。”竞庭歌笑意更深,“苍梧晴日多,夏秋季节更是日光过强而至于刺目。以庭歌好恶,相比风过高树的吵闹,烈日更叫人难以忍受。相国大人所言自然在理,庭歌这番缘由亦能说得过去。世间诸事,终不过因人而异,自取所需罢了。” “先生所需,倒是一直取得顺遂。” “多亏得相国大人相助。那日含章殿之争,庭歌还未及向大人致谢。”她颔首,巧笑嫣然。 “老夫所行一切,皆为大局终局计。先生既明此理,便当死守承诺,倾毕生力为我蔚国谋事。” “自然。”她嘴角轻扬,只眼波余光处骤起寒意,“可惜并非人人都如相国您这般明达知理。大人,庭歌自问不是小气之人,但也不会无限度受人欺压。陆大人若继续固执己见,庭歌也便顾不得什么计全局而止内耗。像他这般三五个月生一次事端,不断累势造势,怕是还没走到终局,我已经先被算计出了局。” “陆现那边,老夫已经劝过。先生常日里出入肃王府,也该花些功夫打消肃王殿下余念。欲攘外者,必先安内。先生方才所言,老夫只当是气话。” 竞庭歌微挑眉,沉吟片刻道:“当真什么事都瞒不过大人您。我出入肃王府,便是君上也才于数月前知晓。” “肃王是真正战将。”上官朔继续,并不接对方话头,“来日起争斗,以他兵略战力,若能彻底为君上所用,必成大事。因故老夫还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