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 此时竞庭歌所在,便该是其中一处。 一块山间平地,野花繁多,她们称之花崖。 顾星朗对这个回答很无语。皆是山,有山就有崖,“崖边”叫什么答案? 琴声不止,阮雪音不动,他莫名其妙,“现在如何?站在这里听她奏琴?” “等她下来。” “她会下来?” “我不上去,她就会下来。” 时间紧迫,这师姐妹俩倒有空游戏。顾星朗挑一挑眉,也不再催,负手开始四下里转悠,唬得沉疾一个箭步跟上低声道: “公子,此处地势险奇,”望一望两侧危崖,只他们四人并两马一车在中间窄道,“回马车上等为好。” “怕什么。”顾星朗一笑,也去望山崖,两相压踞,正好拢出来一线天,“还会有伏兵在这里等我不成。” 封亭关那方峡谷。他心道,虽没实地看过,单论地形特点,与此雷同。 “小心为上。”沉疾再劝。他无端紧张,盖因此地格局实在适合伏击,哪怕几无人知他们今日会到。 佩夫人知道。 那么竞庭歌呢? 琴音落,一曲毕,阮雪音似站得累了,也开始四下里走动,东张西望,随手拨弄起路旁不知名高草。 “继续等?”他过去,闲闲问。 “嗯。她耐心差。整首弹完我还不上去,这便要下来了。” “约好的蓬溪山见。在这里周旋什么。白耽搁时间。” “定是有话要先说。在见到老师之前。”阮雪音道,忽发力将手边高草折了一株下来。 “那你便上去会她一会,把话说了。” “不去。” “为何?” “她既知道我到了,开始奏琴,便是看见了马车,也就看见了你。” 顾星朗接收到了她眸中意味,“怎么,她还有本事立时排兵布阵?”再笑,颇戏谑,“那你还让我一起等?现在跑来得及么?” 此人当真。算是艺高人胆大?她拿眼瞪他。 “说真的,”他收敛神色,“她事前不知道我会来吧。” “我没说。”当然不可能说,傻么?想一瞬又问:“你这次带了多少人?此刻都跟着?” “嗯。暗卫嘛,飞檐走壁,无孔不入。其中有些擅侦察的,怕是已经将周边情况摸得差不多了。” 阮雪音暗松一口气。 “不至于。”顾星朗抬手,捏一捏她下巴,“这里是崟国。时机亦未到。且我既敢来,便有准备。” 的确。这也是她答应他同行的原因。 四月风暖,气流夹带山谷间稍凉的温度间歇穿过,琴音已经停了好半晌,高草动而人声终至: “佩夫人好大的架子,金尊玉贵得连山路都不会走了。”音色清越,由远及近,烟紫裙裾在青山春色中荡着寒,“枉我认认真真奏了一曲,还是要下来,如今《广陵止息》也请不动你了么?” 阮雪音与顾星朗并立在原地,只是望她渐近,不急于喊话。一白一湖蓝风姿卓然于山间,倒确实养眼。 竞庭歌撇了撇嘴。 “你的琴呢?”待人至跟前,阮雪音观她身无长物,开口问道。 “有人收。不用我拿。” “带了婢子?” “兵士。”竞庭歌答,高深一笑,转一回目光扫过对面两人的脸,“很镇定嘛。看来有准备。”欠身一福,向顾星朗,“见过祁君陛下。” “客气了。私下场合,叫师姐夫便好。” 他说得诚挚,两位听者皆有些噎。 竞庭歌先缓过来,“说好回来探望老师,你怎么还带人啊。” 阮雪音未及回答,便听顾星朗再道:“都是一家人,我也来探望老师。” 又没问你瞎接什么话。 到底有基本分寸,竞庭歌强忍住没一个白眼翻过去,看向阮雪音继续道:“你要带他上去么?” “没想好。” “你带我就带。否则按规矩办,还让他们去无逸崖敲钟。” 什么你带我就带。 他们是谁们? 阮雪音尚没问出口。 顾星朗转头看她。 沉疾在这时候凑上来至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便听马蹄声车轱辘声自狭道另一头响起,由远及近,踏起谷内稀薄烟尘。 沉疾眯了眯眼。 “那是霍启?”涤砚小声。 “像是霍衍。” “交过手?” “没有。见过一次。”沉疾答,“霍衍亲自驾车,看来是了。” 烟尘起又落,草动风不止。慕容峋一身玄衣下车出来时,眼前画面养眼,但气氛有些诡异。 竞庭歌颇无奈。 阮雪音一脸懵。 顾星朗正笑,看上去竟开怀。 “那个,”他干咳,“聊到哪儿了?现在上山吗?” “出发吧。”顾星朗点头,“还请两位姑娘引路。” 两位姑娘面面相觑。 “说好回来探望老师,你怎么也带人?”场面实有些失控,阮雪音拉了竞庭歌至一旁。 “许你带不许我带?” “你没说你要带他。一位国君。” “你带的难道不是国君?” “我带的是我夫君。” 竞庭歌噎在当场,“你真厉害。你赢了。” 阮雪音闭眼一瞬,自知不是抬杠时候,“现在怎么办,真把他们俩都带上去?老师会一怒之下将我们逐出师门么?” “你都反查师门了,还怕被逐出去?” 阮雪音定定看她。 “事已至此,”竞庭歌道,“我不信老师浑然未觉。便都带上去,走一步看一步。搅浑水嘛,不搅怎么有进展。这是老师教的。”语毕转身抬步。 被阮雪音再次拉了。“你刚说兵士。真的假的?” “自然真的。”竞庭歌扬眉,复落下,“逗你的。也是暗卫。”又切切,“早知你要带他来,我说什么都得——” “哪有什么早知。怎么可能让你早知。”阮雪音打断,“一码归一码,建议你不要临时转心思。也赶不及。他此来有些什么准备,我都不知道,冲动行事,吃亏的是你们。” “都要上山了,傻子才这会儿开始排布。”竞庭歌回,“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你夫君这么能耐,谁敢随便动他。”她一顿,似笑非笑, “这地界不是你母国么?真打起来,崟君陛下会不出手救女婿?” “崟君陛下又不止一位女婿。”阮雪音回,“以我和阮墨兮在崟宫地位之悬殊,真要择一人助之,怕是你带来这位更合他心意。” 这般说着,瞥一眼远处正同顾星朗叙话的慕容峋,忽反应这两个人好像是笔友啊。 此刻这是,终得见,相谈甚欢? 第336章 劝君惜取少年时(八) “你倒肯用心,追到蓬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