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围猎了。除非丢下部众单骑奔逃,否则,危矣。” “君上是说——” 慕容峋率万余精兵还驻在崟北群山下。 霍衍的余部近万该正于旦丘之南待命。 沉疾持续北撤,必经崟北群山,若旦丘之变又有重损,霍衍追,慕容峋挡,两头夹攻,必死无疑。 边境新年东宫药园案告破,天下皆议祁蔚联手取崟,替天行道,机会难逢,大势所趋。 人人谓之顺的大势实为最防不胜防的大意。 反其道行之,慕容峋无此鬼才,竞庭歌有。 破晓时分灵光乍现,终是晚了一步。 “命柴一诺西进。”顾星朗持续声低。 瘦削兵士以极快难辨之势不知从腰间掏出了什么物件,一手一样,似在镌刻,也快,顷刻交至底下一名小兵手中。 小兵似通忍术又顷刻消失在茫茫银甲间。 “得有人南下截沉疾提醒,助他出崟。” 瘦削兵士如前法炮制又迅速递下一个似经镌刻的物件。 “再燃一支破云。” 瘦削兵士微凛,却无迟疑,曲左手至腰背,做了个只有后方祁军才能看见的,极显著的手势。 浩瀚银甲开始移动,东西两头环居中不动的奔宵前进,小跑,却不急不躁全无争斗意思。顾星朗眼看着远处那黑甲蔚军将领色变,再看黄骠马上薛战燃烟之势已备,袖口一顿,滑出半枚堆云样符节。 “动手。” 第563章 亡命西吉 七彩的浓烟如炮仗般腾空,将崟北天幕上积云染得绚丽近乎诡。烟尘似硝尘缓缓下降,笼罩在千军万马上方如一张索命的网。 蔚军显有些措手不及,举长枪策马迎敌;祁军却未正面相击,反继续东西分散仿在成某种阵法。那名为破云的彩烟爆破声被兵马移动、渐渐白刃相接之声掩盖至无,又闻东面祁国西境轰隆,紧接着正北更远处轰隆,皆似行军声。 薛战护顾星朗仍于方才位置观两军对垒,该说三军,盖因黑甲之后褐甲亦动,已降的崟军正理所当然加入这场较量。 兵马声震天,几方都似有援兵自数百里外赶来。薛战沉眸看乌泱泱人头攒动、不断有兵士落马,阵法已成的祁军分数十路插入对方密集的大军中,近身交战,瞬息生死。 “方才蔚军并未动手,君上——” “你觉得朕激进了?” “臣不敢。” “沉疾燃破云警示,必为重袭,场面已经撕破,他们拦路于此不可能是为讲理谈判。一战难免,不若先声夺人。” “旦丘之袭倘与蔚国无关,我们岂非——” “此刻之前尚存疑,自此刻始,”顾星朗同样沉眸望高举利刃刺向银甲兵的褐甲兵,“以一敌二,南北夹攻,可论定局了。” “一万对四万,蔚骑尤擅马背上作战,便是咱们用了——” “破云引爆于天,西北剩余驻军已动,人数上只是暂时劣势。倒是柴一诺过来需要时日,朕现在最担心,” 薛战自也听到了兵马如潮自北方来,“这些人是——” “封亭关时便疑阮仲有伏兵于关外,至结束我们往锁宁都未见多出一卒,朕还以为是杯弓蛇影揣测得过了。” “君上认为此刻自北而下的是久伏封亭关附近的崟军?” “否则朕想不出是何底气让竞庭歌有这般胆魄,临阵改盟友联较弱一方食强。” 薛战沉吟,“长远看,壮祁不如壮崟。瓜分若成,我大祁更稳坐霸主之位,蔚国看似有拓疆土,实则更危。” “南境要盯住了。”顾星朗沉声。 “柴将军已携亲信精锐南下坐镇,该当无碍。君上是怕白国——” “她不敢。但须防。” 薛战再眺不远处战局,黑褐铠甲的兵士以显著人数优势稀释着银甲祁军,虽有战术拖延,到底在渐渐逼近。 “事不宜迟,臣护君上出境。” 顾星朗不言亦不动,黑亮的眸敛着利光持续望兵甲间厮杀。 “君上安则大祁安,臣斗胆,请君上速动身!” 顾星朗闭眼一瞬,睁眼更见清明,“走。” 薛战与那匹黄骠马皆不惹眼,但顾星朗与奔宵无论人还是马,都要多显眼有多显眼。 他没换装更没换马,铁甲在外软甲在内,与薛战几乎并列奔驰于劲风之中荒原之上,前后护卫相加不过百人。 足够轻,亦足够惹眼。缠斗厮杀的万众蔚兵与崟兵却无一追过来。 “人数优势显著却意不在君上,有意思。”骑行速度过快,以至于薛战语出亦如风,沉且疾迅速传入顾星朗耳中又迅速消散。 “没意思。有人想亲自拿朕的命,自会吩咐底下人放行,此刻无论奔哪个方向,都是虎口。” “君上——” “但有心亲自拿命本身就是机会。不能旁人动手,只能他动手,没有比这更好用的机会了。” 薛战自也听闻了那道传遍青川的流言,“君上认为是崟君。” 崟北群山下顾星朗对慕容峋说,他若是阮仲,便赴大风堡或者赴蔚。 对方反应完美。他更愿意相信是真的不知,此计为阮仲与竞庭歌共谋。 何时呢。福熙暖阁盟约未成之后? 边境近在咫尺,只一条西吉道可选,因临近崟东北荒僻的西吉县得名,在一隘中,奇窄,不容二马并行。 “此道臣走过,算是逃奔好路线。两侧山体不高,陡而平滑,按理也难设伏。最重要,不长。” 尚有十余里,君臣策马奔驰不见速缓。“旦丘原本也只是连绵矮丘,又无林木,按理不好设伏。”顾星朗道,“你觉得沉疾是中了何种埋伏。” 薛战稍沉吟,“暗堡?” “矮丘间深挖洞穴为堡不易,但并非做不到。崟国立青川三百年,虽从不主战亦少助战,以其安身立命之警醒,说不得多少年前就备了这些暗堡。” “君上认为西吉道或也存类似隐患。”薛战一壁说,稍紧缰绳。 “刚说了哪个方向都是虎口,此刻要出境只这一条道,不走也得走。” 百人骑兵队直往已在视野内的隘口去。确乎窄,灌木稍掩只如裂隙。近隘口,众兵士一字纵队入,头里三十名,然后薛战与黄骠马,再后顾星朗与奔宵,剩余六七十名兵士紧挨前行,个个胄甲在身从头护到脖子再到小腿肚,面庞不可窥。 先头兵策马入,行得缓,初断无异常,扬臂示意跟进。此道狭窄却平坦,于快马奔行无阻,却没奔起来,行进约二三里队伍忽停。 隘道上有一人,驭一马,远观只道小巧,近些才知是个女子。头里骑兵凝眸辨,大惊,高呼“夫人怎会在此”,旋即和着回声一路往后传递。 一字纵队中起动静,分不清是否奔宵,但闻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