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 “就这么闯进去拿的?” 顾星朗长出一口气,至窗下坐,熟练推开棋桌让坐榻变长,又拍身侧。 阮雪音乖乖过去,刚坐稳,此人果然躺下来轻车熟路枕在了腿上。 他不急答话,侧脸轻嗅,“这香究竟怎么调的?你不在时我让太医局制些橙花香,没一个对。” 阮雪音好笑,“你一个大男人要花香做什么?” “闻香思人啊。总不能为了这点气味自己跑来折雪殿闻。” 人是要思的,国君颜面亦是不能丢的。 “那我现在告诉你,你不许传给太医局。”她顿了顿,声音变轻,“因是老师的独门。她留给我们的念想不多。” 顾星朗拾起她手握进掌心,“那就不说。” 阮雪音一笑,“我也不清楚配比,只知有些什么,其实无妨。自以橙花为基,另加龙蒿、柑橘、马鞭草、苦橙叶、天竺葵和提炼出的橙花油,再萃蜂蜡、琥珀、雪松和麝香。” “雪松麝香。无怪馥郁而不腻,别有一种洁净清苦,兼润泽,整个比较像——” “细雨过,遍地橙花。”阮雪音接上。 顾星朗抬眼看着她笑,“是。这么复杂,无怪调不出。蜂蜡琥珀一类,他们恐怕根本想不到用。” “老师说白花为主调的香过柔而易腻,须多加入草木并以麝香之类中和,方得清新隽永。” 何止清新。清冷。叫人想拥而暖之。他半脸埋入裙纱间。 “太医局都调了些什么橙花香,改日我去瞧瞧。”阮雪音将他脸捧出来,“方才的话还没说完。” “她那地方,终年有高手相护。” “在蔚南?” “嗯。竞庭歌跟着上官宴离开,身无长物,那宝贝就必定还在家中。” “乘夜潜入要偷,被高手发现了,打了一架。” “打了好几架。了不得,我派过去的人都是精锐,竟讨不到便宜,那院中,机关密布。” 上官朔竟费了这么大气力护妻,身死而护佑仍在。 “竞庭歌怎会不带山河盘,就这么跟着去了。”阮雪音思绪远荡,幽幽道。 “想着反正我会拿,交给你也一样吧。” 玩笑罢了。竞庭歌不会是这个意思,顾星朗也不会真这么以为。 “你们俩放宝贝连习惯都一样,榻边屏后。”他随口再道。 “为何让上官宴带她入祁。” “我没让。” “但你知道他若碰到她,不会轻易放过她。竞庭歌手上,多少沾了上官朔的血。” 顾星朗仰面看天花,“仇怨恩义,你来我往,早就难以个人得失计算了。他和我一样,会着眼最大那个目标,以此衡量一切取舍。” 顾星朗的最大目标自然是国,上官宴,能确定的是家。上官一族的前程接下来由他运筹。 而麓州确是个绝地,临祁白边境,有上百年温家,还有,信王顾星止。 “听说几位王爷要来霁都观春竞。” 顾星朗一笑,“淳风位列春竞,如今整个祁国都知道了,十一和老七都来信说想观赛,我干脆让四哥也来,总归此回霁都,还未及召他们。” 应该召。青川格局改,大祁疆土扩,是顾家男儿们该把酒相庆之时。阮雪音犹记得那年天长节,纪晚苓的山河长卷并众席间殷殷之色。 “决赛未见得有淳风了。他们得知消息。便各自于昨日动身,也就离得最近的拥王能于今夜到,赶上看明早淳风的那场。信王自麓州来,最快也得三日吧。” 明日赛后有两日休整,只能保证观决赛。 顾星朗仰着脸看她,“你对他们位置距离路程时间,倒如数家珍。” 阮雪音稍怔,“打小的功课。” “听今日赛况,沉疾带队进决赛的可能很大,淳风有机会。实在没进,他们几个离开霁都有年头了,许久没看过春竞,决赛总精彩,没有淳风一样值得观。” 总觉有什么盘算。 阮雪音伸两手分置他太阳穴边揉按,如此姿势正方便,“今日见到黎叔了。” “嗯。小漠连夜传信要来看,我准了的。自须黎叔随护。”顾星朗舒服得阖眼。 “听长姐和瑜夫人说黎叔都近五旬了,实在不像。” “他习武操练多年不费,跋山涉水亦多,在夕岭带小漠与山间清修无异,自然状态佳。” “真要说,沉疾是他带来的霁都吧。毕竟你们青川跋涉,那年去不周山,如常是他带队。”【1】 顾星朗很分得清她哪句是闲聊而哪句不是。就像阮雪音从不会搞错他开家宴是为吃饭还是为做局。 “严格说是的。我送他沉疾二字,黎叔问他要不要跟我们回霁都。关联上什么了?” “没有。”阮雪音实话说,“就突然想到,顺脑一问。” “听说长姐今日留了你在演武场大门内叙话。” 阮雪音轻捏他眉心,“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无孔不入,吓人得要命。” 又继续往额头、发际线去,玉指按压,直按得他舒服长吁。再问: “立后之事,拖不得了么?” 顾星朗睁眼,半晌默,手撑她腿边坐起来,“不好说。有些情况要再摸一摸。竞庭歌随上官宴入麓州,自有她盘算,于我,不全是坏事。以及,”他漆黑眸子分明闪动, “她怀孕了?” 【1】229不周青未了 第597章 识香 麓州上官府宅内,如夫人肚腹日显。 裙摆再不能自然垂落,圆乎乎似被锅盖顶起。 府中年长些的婆子说,怕是个女孩儿。 上官宴早出晚归,再晚总要去如夫人房中看看,十日里有九日薄醉,且黑脸。 “公子今儿个又触霉头了。” 她仰躺贵妃榻上,脚那头垫得高高,裙纱以隆起的肚腹为起点四散开,繁盛如牡丹。 那张脸也似牡丹,红润圆满。 红润圆满的竞庭歌。上官宴心下一句,酒气如常在四肢血液间流窜, “做生意,初来乍到总要受些气。麓州水深,我一向知道。” “这些妾身就不懂了。公子家财万贯,自有趟水的法子。妾身只管坐享其福。” 贵妃榻旁有圆几,其上放着半盅燕窝,一把茶壶两盏杯。 素日里都只一壶一杯,上官宴每晚来,拿起便喝。想来她终于受不了与他共用一杯了,新加的。 他不动声色至榻边挨她坐下,依旧拿那盏内壁烧绘一枝红梅的天青色瓷杯。 “专为公子准备了上好的黑釉盏。”妇人道。 “我就喜欢这个。”连闷三杯,闷完方蹙眉,“一日比一日更甜。你可以这般食甜么?” “大夫说再过一两个月才须注意,近来无妨。”她换嗓子已有些成习惯,蔚南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