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阿岩朝上官宴扑去。动作之快之娴熟,显然在祁宫发生过千百回。 这人经常入宫看女儿么? 她继续错愕瞧眼前父慈女孝,阿岩那张脸上分明一半都是慕容峋的影子,同上官宴一点儿不像,却为何,这般如亲父女呢? 上官宴细问阿岩吃喝,又察看精气神,确认女儿没病没伤,方抬眼向竞庭歌。 笑意瞬间消失,竟含了怒,“苍梧此刻什么光景。怎能将孩子带来?” 上官宴怒过么?唯一一次仿佛封亭关质问其父时,却更多是沉重,不能叫怒。 竞庭歌更觉阮雪音此时归还女儿大有深意,未见得是恶意,更像一个助她摆平上官宴的起手,还是摆平慕容峋? 时间精力皆不够,她没法结论,想了想干脆道:“你的雪儿去宁安就带着公主郡主,然后搬往锁宁一住一个月,最后出锁宁与我碰面,继续带着两个孩子不方便,或该说,她担不起别人家孩子的责,只能还我。” 上官宴眸光微动,“她去哪儿了?” 竞庭歌一耸肩,“找顾星朗去了吧。” “你可知,最新的消息,是祁君陛下亲征新区,已经阵亡。” 祁君崩逝这样的传言,前年在霁都竞庭歌就听腻了。“他也真是江郎才尽啊。一个招数用两回,指望谁信?” “谁都不信也没关系。”上官宴沉声,“他确实不在霁都,确实流亡在外,而整个大祁的悍将、重兵此刻分布在青川的各个区域,尤其新区,已是白骨累累。白国那回合先后护他的柴一诺、沉疾,现下远的远,死的死,” 他停在这里,似陷深思。 竞庭歌叵测瞧他,“你会杀他?或者坐视旁人杀他?” 上官宴抬起那双不见春色的桃花眼,“我看起来,心不狠手不辣,还很重感情么?” “看起来挺狠的。”竞庭歌如实答,“相处久了方知是绣花枕头,连万花丛中过都有些言过其实。” 上官宴嗤一笑。 “哪怕狠,你也不会杀顾星朗。甚至都不会坐视旁人杀他。”她又道。 上官宴不问她何以肯定。 男子之间长河落日般的情义,比男欢女爱更不容易被剖白,多说一个字都矫情。 “他若肯同意,他们不会杀他。” “同意什么?改制?” 纪平在霁都说的那些话,阮雪音已经原原本本转述给她了。 “慕容峋也是一样,若肯同意,可以活命。” “好大的口气。” “你知道我敢上你的车,在此刻,对你明言,便是有这个能耐。” “凭实力与北军不相上下的南军?” “凭霍启在宫里,而慕容峋已经命悬一线。” 竞庭歌瞳孔骤缩。“何意?” “他自昨夜就昏迷不醒了。” “霍启对他用毒?” 上官宴轻摇头,“蔚宫里有药园后人,何须霍启这样的外行动手。” 竞庭歌蹙眉,“可上官妧在棉州。” “很慢的那种吧,跟当年夏杳袅对崟国圣君用的类似。但应该更高明,她毕竟,是文绮的女儿。” 上官妧虽不侍寝,过去一年多是常在御徖殿侍奉的。直到自己与阮雪音那头频繁通气,认定上官家乃局眼之一,她方生出戒备,不叫关美人多近御徖殿更不准呈递膳食。 终究晚了一步么。 “既如此,何必再搞南军起事的招数,直接狭天子以令千军,不就行了?” 上官宴垂眸片刻。“发兵是为了除霍氏。” “什么?” “霍骁心志已变,非是要与我们共推新政,而是要,” “谋夺君位?” 上官宴沉默肯定。 “你如何确定?”竞庭歌问出口,忽想起在棉州时阮墨兮提及慕容序的出生,言辞神情皆怪异。【1】 “中宫之子,非慕容峋骨肉。” 所有状况甚至上官宴出现在此时此地,都在意料中。唯独这一项,哪怕竞庭歌有所感,毕竟想不到这一步。 “你开什么玩笑,她是蔚后,除了君——” 起兵是为了除霍氏。他前一句话再次震响脑中。“霍启?” “他二人是否对彼此有情,我不清楚。这件事怎么发生的,我也不清楚。但阮墨兮和霍家都会在此役中奉慕容序为新君,至于最后,是太后垂帘听政还是靖海侯顾命摄政,自还有一番争夺。” 竞庭歌简直不知该说什么。“慕容序这个月刚满周岁。” “但他是今上唯一的嫡子。更兼有能耐一争的亲王们都已死的死疯的疯,慕容峋一驾崩,还能推谁?” 竞庭歌尽量不跟他思路走,压住愈发剧烈的心跳,“照你这么说,霍启此刻就能弑君,然后拥立新君了。” 上官宴摇头,“关心则乱。你不想想,我筹谋日久,阮墨兮亦要在此局中笑到最后,我与她,会不在宫中留棋?” 竞庭歌攀升的心跳回落一些,“你是说,至少有两方,两个人,正在与霍启周旋?” 拿什么周旋?霍启是君王亲信,随意出入内宫,且身手一等一,他想近龙榻直接插匕首入慕容峋的心脏,还有人拦得住? 但上官宴的表情,分明成竹在胸。 竞庭歌于下一瞬反应。“慕容序。你们拿住了小皇子,叫霍启不敢轻易加害君上。” 上官宴无谓点头,“这个骨血若没了,霍氏的筹谋无以为继。” 竞庭歌冷笑,“纵你狠得下心对稚子动手,阮墨兮会伤自己孩儿?霍启但凡想明白这点,便不会受胁迫。” “你对蔚后,看来还不够了解。” “你了解?” 上官宴抱着阿岩挨她近些,“我与蔚后分别留下的人,是鸳临殿的亲卫,和小皇子的乳母。昨日我夜接传书,两个消息,一是慕容峋病于卧榻,二便是,乳母亲口对我的人说,皇后走前有旨,无论何时霍启大人欲从鸳临殿接走小皇子,都不可以,若对方强行动手,便拿小皇子的性命相挟,若对方不受挟,可以,杀了那孩子。” 竞庭歌震惊得再次失语。 谁能想到整局棋中,漫长的摸索博弈,阮墨兮才是那个随时准备要玉石俱焚的人。 人人都生出了软肋,包括她竞庭歌,偏这不中用了多年的阮墨兮,如今连虎毒食子的事都做得出! 所以宫变自夜半始,却至今没分出胜负,只因蔚宫之中,执棋之人还在对子。 幸甚! 霍氏变节,倒给了自己和慕容峋机会。而阮墨兮走时那般交代,就是为防霍家踢开她独揽大权。 还有时间。尽管这时间不会太长。 她要抓紧了。 “上官妧所投那毒——”便转去问。 对上极近的、突然柔和的目光。“怎么瘦得这样。”他说着手已经伸过来,很轻地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