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就要绷不住,“为什么,你告诉我。” 因为皇后已故。因为他四年励精图治已再次带着大祁走向盛世。局面已这样好,何必再走回头路!非要折返,勉强为之,又不知牵扯出多少新麻烦! “君上太执着了。”她痛声,也沉沉看他。 “因为你!四年前就告诉过你,我不会放手,绝对不放,此生都不放!”他终于爆发,抓住她双臂,字字铿锵,“我试过了。我照你说的去看别人,根本行不通,她们都不是你,我忘不了你!所以你给我理由。阮雪音你究竟为何这样对我,为什么!” 还没给够理由么。四年前离开时,在祁宫,她条分缕析说了那样多,随便挑出一两个都足够有力,叠加起来更是千钧之力。 对他竟都无用,都是耳旁风。 还是要用烂俗的理由啊。那些她瞧不上的话本子,原来也并非一无是处。“我心里没有你了。” “你撒谎!”顾星朗脖子上青筋暴起,双手不自觉发力,几乎要掐进她皮肉。 “君上都看见了。我和五哥——” “你只是答应他了。甚至都可能还没有明确答应。”顾星朗整个人微颤,声却冷静下来,冷得如数丈之冰,“你们,还什么都没有。我确定。” 凭昨晚确定。 阮雪音脸色骤白,浑身酸痛因他这话翻涌上来,再不能以意志压制。 她发不出声,他便再往前方寸,挨上她的唇,细细地吮。 逐渐深缠,他一手控着她后颈不容她分毫退却,翻身覆下,眼看又是一场山雨欲来。 “娘亲!” 却听见帐外清脆,是朝朝如约。 顾星朗收不住攻势,置若罔闻。直到两声三声七八声,孩子越喊越响,似要往里冲,拦阻之声此起彼伏,他不得不停。 帐外日色已盛,朝朝穿了身明粉的夹袄,新梳的双螺髻更将她巴掌大的小脸衬得精致非常,双髻两侧各簪一朵与夹袄同色的绢花,看在顾星朗眼里自比不上宫中的饰物——差远了,却那样好看,远胜一众名贵金玉。 “生辰安乐,朝朝小姑娘。”他已穿戴齐整,翩翩步出,走近,蹲下,笑盈盈看她。 朝朝瞪大眼,“你怎知今日是我生辰?” 顾星朗温声:“我一早就知道,你出生时就知道了。” 朝朝又眨眼,“原来你认识我们。所以才掳走了娘亲,所以舅舅才来找你!”她有些惊喜似的,也不知为何而喜,“但,舅舅为何打你?我问他了,他不告诉我。” 他脸颊的伤依然很明显。阮雪音醒来一句都不问,倒是女儿,记挂到此刻。 “首先,昨晚说过了,我没有掳走你娘亲,她是自己跟我过来的,所有人为证。”顾星朗神色语气皆如春风,努努嘴,表示她可以问任何一个人,“至于你舅舅,他大概跟你一样,以为你娘亲是被我掳走的吧。” 朝朝觉得这话不是很可信,却也想不出旁的缘故。“那我可以见娘亲了么?”一双星眸骨碌碌开始四下望。 顾星朗出来这会儿本也是给阮雪音争取更衣的时间。 该差不多了。“去吧。”遂点点头,“她就在里面。” 朝朝刚跑出两步。 “等会儿!哎!东西没拿呢!” 却听远远一声,十足耳熟。不是竞庭歌还有谁?顾星朗辨其音,方转头,心下惊叹蓬溪山的姑娘果然是不会老的。 真都是仙女吧。 竞庭歌站在守备外围,手里挽一个包袱。朝朝一拍脑门儿,嘴里念叨“我忘了”,忙又往那头跑。 半刻后哼哧哧回来,也不问顾星朗了,径直钻进大帐。 “娘亲!” 阮雪音确已穿戴好,却哪哪看着都不太对,因为有那么两三件不能用了。 朝朝一时分辨不出,只将包袱递过去,“姨母让我带来的,娘亲快换上吧。” 她倒淡定,一整夜不见娘亲,走进来没扑也没闹。 阮雪音猜测是顾星朗使了手段,心知不是多问时,只将包袱接过,打开一看,完完整整一套她的换洗衣裳。 这个竞庭歌。 第九百五十章 甘辛 朝朝眼一眨不眨盯着娘亲更衣。 总觉她哪里不同了,又说不出所以然。因头发皆如瀑散落,只非常草率地半挽着么? 然后她瞧见了娘亲手腕上浓郁璀璨的红手串。“这是哪里来的?” 阮雪音醒来就忙着跑,然后拉扯纠缠,根本没注意到腕上颈间多了东西。 经女儿一说才发现,未及反应,朝朝又看到了玉莲蓬。“这个也好好看!”孩子往上一指。 阮雪音曾戴着它多年,比手串更习惯,依据她指的方向都不用低头也不用多感知,心中已了然。 “是外头那位公子送给娘亲的?”朝朝睁着懵懂的大眼,眼瞳深处又分明藏笑。 阮雪音一怔,“你同他说过话了?” 朝朝点头。 “说什么了?”阮雪音不得不紧张。 朝朝咧嘴笑,“我教他用热绢子敷脸去肿。”又扬起小手让娘亲凑近些。 阮雪音着急,忙俯身凑耳。 “我还夸他好看了。”朝朝小声。 阮雪音无语至极,心道你是夸自己吧?父女俩分明一个模子。 “女孩子,不好如此张口夸陌生男子的容貌,轻浮。”她直起身,严正道。 “轻浮是何意?”朝朝很爱学新词,露出认真神情。 “就是举止随便,容易让人不尊重你——当然也视对方涵养而定,不是绝对,娘亲只是告诉你,有这种可能。” 朝朝似懂非懂点头。 这就够了。有些话当时不明白,但会记住,到了一定时候再想起来,就懂了。此为阮雪音这几年教养孩子的经验。 但朝朝再次扬小手。 阮雪音无奈再俯身,“又怎么?” “可是他真的好好看呀。比舅舅都好看,也比姨父好看,比咱们在山下见过的所有公子,都好看。” 阮雪音彻底失语,折身去案边拿河洛图的残页。 都还在,她将它们重新归拢。朝朝好奇又四下看,到处乱七八糟的,床榻尤甚。 “娘亲。”她骨碌着眼珠子,小脑瓜子飞转,跑去再拉阮雪音衣袖。 “嗯。”阮雪音实在不耐烦应对,想着先走为上,随口答。 “你昨晚睡在这里?和那位好看的公子一起?” 正拢着最后一张呢,阮雪音几乎手抖,“瞎说什么。” 她竟不敢回头看孩子。可孩子哪里懂?说睡觉也就仅仅是睡觉——那也不能认。 那厢顾星朗见朝朝进了帐,对纪齐使眼色。纪齐自然明白,王帐周围早已守备兵戈林立。 竞庭歌仍立在远处,顾星朗走近了方看见慕容峋,还有他身边的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