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国家里捞出一个人,大海捞针都比这个简单。 王警官拍拍纪舒的肩膀,权作安慰。 “我们后续会组织专项行动,打击非法贩卖不合规的老鼠药的行为。这个老张,我们会派人去调查的。上面的人意思是,明天一大早上,就会发新闻,出处理结果。你们学生那边要是能出一个谅解书,就按照行政处罚走,不起诉你们了。你们不要拖着,越拖越麻烦。” 纪舒点点头:“学生的事情,我妈妈在处理了。” “赶紧的吧,过了今天,谁知道会怎么样?你赶紧问问结果,今天下班之前最好给我送过来。” 王警官语重心长:“知足常乐,点到为止,小纪,就这样吧。该做的你都做了。说实话,我很欣赏你这个精神,不过有时候,就是这样了。” 纪舒盯着王警官眼睛下面的黑眼圈,想着他也十分操劳。 第二次化验也没有新的进展,却白白消耗他许多精力,她心里感激。 “麻烦王警官了,我这就去问问我妈妈那边的情况。” …… 刘彩娟到了章丘的家门口,敲了门。 这是老城区的一栋三层楼的私房,外表破败不堪,一层楼住了十几户人家,家家户户在门口做饭。 章丘家住在三楼。 虽然还没到饭点儿,几个妇人却已经家门口的走道上洗菜、择菜了。 鲁军给的住址只有楼层,但是刘彩娟她们不知道是哪一间,想问问人。 两人还没开口,门口一个洗菜的阿姨说:“你们找谁?” “我们找章丘。”苏萍说。 刘彩娟点头:“章丘家是住这边吗?” 那个阿姨笑了笑:“章丘啊,他妈妈出去买菜了,估计马上回来。” 刘彩娟不解:“那章丘在家吗?他妈妈不在,他应该在吧?” 阿姨笑道:“你可以说在,但是也算不在。小章这个孩子吧,不爱说话,找他没用。你有事情找他妈妈吧,你们就在门口等着,等他妈妈回来就行。估计快了。” 刘彩娟和苏萍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很不理解,这都是大学生了,难道什么都要妈妈做主吗? 刘彩娟有心攀谈,就蹲下来,和坐在小板凳上洗菜的阿姨平视,她问:“小章竟然这么内向吗?” 阿姨一边洗菜,一边绘声绘色地评价:“从小就这样,爸爸走得早,妈妈一手带大,连开水都不会烧的孩子。不过脑瓜子好,考上了理工大。但是你说就算是大学生,也不能这么没有自理能力吧,什么都是他妈妈做主,他自己吃什么穿什么,都听他妈妈的,哪有这样的,笑死个人,你说是吧——” “刘三嫂子,你嘴巴臭,就不要乱讲!” 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划破走廊。 刘彩娟、苏萍都一惊,立马朝着楼梯口看过去。 洗菜的阿姨也立即抬头一看,眼睛一瞪,就端着水盆子进了自己家,房门咣当一声给砸上了。 看来不是第一次交锋了,而且洗菜阿姨一定是败军之将。 “个嘴臭的,就晓得讲别个的闲话!” 眼前的女人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袄子,一条现在流行的喇叭裤,提着一个女士小皮包,烫着爆炸卷发头,显得十分泼辣。 她手里提着菜,刘彩娟眼尖,清清楚楚看到白色塑料袋里是一块上好的五花肉。 女人走到刘彩娟身旁,把洗菜阿姨家的门死命砸了一砸,嚷着:“做了二十多年邻居,你嘴臭的毛病就是改不了,信不信我下次还给你门口泼粪!” 一句话,信息量已经很大,刘彩娟屏住呼吸,想等章丘妈妈发泄完对邻居的怒火再说话。 没想到,怒火一下就烧过来了。 “你们两个干什么的啊?跑到我家里来,找邻居讲闲话啊?” 刘彩娟忙说:“你好!章丘妈妈,我们是理工大食堂的负责人……” 苏萍半眯着眼睛,已经准备好了一顿骂冲面而来。 果然,章丘妈妈冷笑一声。 “哎哟,这都第三天了!第三天了才想着来找我们章丘啊?你们这些黑心的商人,就是这样办事的?你放心,我已经找了人,我不但要起诉你们,让你们倾家荡产,我还要找媒体曝光你们!” 刘彩娟被劈头盖脸一阵输出,心里稍微乱了一点,然而这件事终归是要面对的,她也知道,藏着掖着,逃避问题,问题也不能消失。 前半生都在躲,这下半生,她不要躲了。 她先是鞠了一躬,对章丘妈妈说:“实在是太抱歉了!” 苏萍也深深鞠躬。 她缓缓抬起身子,用温和的语调说:“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也不想的。在第一医院,我们的员工一直呆着陪着学生们呢。章丘因为出院了,我们现在才——” “别别别!别用这些虚伪的话来糊弄我。在医院里,住8人间,能好吗?我们章丘不喜欢和别人住一起,这么多年,都不住校!大学也是走读的,不知道吗?” 刘彩娟从这位母亲的话语里,大概猜到,她非常溺爱自己的儿子。 “请问章丘同学现在身体如何?” 刘彩娟试着换个角度切入,她表情诚恳,没有因为章丘妈妈的怒火而被激怒。 章丘妈妈眼神闪了一下,但是又立即强势起来:“现在是没什么症状了,但是以后呢?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这是老鼠药啊,老鼠药。万一以后,我们家章丘的脑子受了影响,不能做大学教授,你们赔偿吗?啊?” 章丘妈妈掷地有声,声音大得整个楼道里都是她的啊 啊 啊 —— 这时候,走道最里面一间,也就是章丘家的门忽然开了。 一个高瘦的男孩子的身影一晃而过,一个低哑的声音说:“妈,进来说吧。” 苏萍忍不住探头去看,那个男孩子却又消失在门后面了,只剩下门还在微风中前前后后地摇着。 刘彩娟想了想,就说:“不如我们进去谈?这外面风大呢。” 章丘妈妈翻了个白眼,但是却立即冲到房门口,进去了,才说:“进来吧,别指望我给你们喝一杯水!” 刘彩娟和苏萍进了门。 房间是一室一厅,客厅里放着一个钢丝床,这条件,在当下,不算差,也不算好,凑凑合合的普通人家而已。 “您说得对。孩子的身体重要。我们也考虑到了后遗症的可能性,所以往后三年,我们每年都准备给受到波及的孩子安排一次体检。然后这次一次性补偿1100元钱。” 刘彩娟顾不上打量章丘家的家庭环境, 体检这个事情,是来的路上苏萍提出的建议。 “医生说不太可能有什么后遗症,不过我们还是给学生安排上,老板你说呢?” 刘彩娟当即就拍板了:“这个主意好!学生们也没有后顾之忧,会愿意给我们出谅解书。” 刘彩娟说出了赔偿1100元钱,还要连续三年给学生体检的提议之后,章丘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