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已不再闪烁,天空转为灰蓝色,天际的云彩已染上了金粉色。 居然已经快天亮了吗?! 我到底飞了多久?! 意识到这一点的林诺,也同时感觉出来自己的身体有多疲惫,有多困顿。 几乎就在一瞬间,他原本拍个不停的翅膀,一下都挥不动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冲进那个眼熟的窗户,然后「啪」一下,落在地板上,变成一团失去意识的毛球。 · 让人安心的温度。 让人沉迷的味道。 还有这人手指上传来的,无法替代的安全感。 林诺不用睁开眼睛就知道,自己又躺在哪儿了。 当他认出那扇窗户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了—— 那「滴答滴答」的怀表声,把他引到了雷恩的私宅。 很显然,他又一次地被雷恩捡了起来。 这一次,要用什么理由来解释呢? 算了,装傻就行。 反正「火焰兽」又不会说话。 而且我现在好累,根本什么都想不清楚。 林诺眨巴眨巴眼睛,准备像以前做过的那样,在雷恩腿上或者胸口蹭两下,然后舒舒服服地继续睡一觉再说。 然后他就一个翻身,把自己的脸埋到那结实的月胸月堂之上,来回乱动。 呼……好舒服,好安心,好想一直这么贝占着。 不过,是因为体型变大了吗?怎么今天蹭起来的感觉,和以前不太一样? 林诺脑子里仍然糊里糊涂的,直到他听见一个带着隐忍之意的沙哑声音: “殿下,你这是……” 呃? 殿下?! 林诺仓惶地抬起头,和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对视一下,然后低头看了眼自己: !! 我什么时候又变回人了?! 而且我不是学会变出衣服了吗? 我的衣服呢?! 第48章 好故事 王宫。 这是「夏日狂欢节」的第二天。 往年的这个时候, 王宫里总是欢声笑语, 舞会、纸牌、宴饮从早到晚,不会停歇。 今年, 虽然还是一样的喧嚣笑闹, 但以前盛宴中的绝对主角——大王子奥图,却不见了踪影。 奥图失踪的同时,二王子约瑟夫, 也在宫中抱病休养, 不见任何人。 各种小道流言迅速流传开来。 有说大王子奥图惹恼了老国王, 连夜被发落到边境地带,终生不得踏入王城的; 有说大王子二王子争执起来, 结果一死一伤,把老国王活活气病的; 还有说二王子和小王子联手, 阴谋陷害大王子的…… 总之, 不靠谱的八卦消息一个接一个。 此时, 八卦消息中的一位重要角色, 二王子约瑟夫, 的的确确躺在他寝宫的大床上, 在「抱病休养」。 虽然是白天,但厚厚的窗幔与床帐挡掉了一切外界的光线, 室内只有昏暗的长明灯,阴沉沉地照着袅袅飘动的熏香烟雾。 约瑟夫面色青黑, 睁着眼睛躺在枕头上,曾经漂亮的金发有如枯草一般散落着。 他的手如爪子一般抓着床单, 呼吸粗重, 眼里全是不甘心, 和不相信。 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放在枕头下的晶石,终于传来了一个轻快而热切的声音: “殿下,您这么着急找我,可是有要事呢?” 约瑟夫抖动干裂的嘴唇,哑着嗓子道:“我的乌鸦,我的乌鸦都被那只蠢龙给毁了,我被魔力反噬了……” “快,给我新的,新的乌鸦……” “只要有新的乌鸦,我很快就能把那只蠢龙赶出去,完成我们的约定……” 对方停了好一阵,这才慢吞吞地说:“约定?什么约定?” 约瑟夫瞳孔一缩,道:“我们不是约定了,我想方设法推着奥图越陷越深,然后你们确保,到最后,只有我,才是唯一的、血统纯正的继承人吗?” 对方笑了。 那笑声,不带着任何怜悯、嘲弄,只有单纯的愉悦: “没错。” “王子殿下,难道您现在不是唯一的、血统纯正的继承人吗?” 已经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约瑟夫,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 “可是!林诺他!他依然还是王子!而且是最有可能继位的王子!” 对方的声音还是那么快乐热情:“是啊。您是血统纯正的继承人,他是将来继承王位的王子——这和我们的约定,没有任何相违背的地方。” “既然双方都已经履行了约定,我们借给您使用的魔鸦,也就到期了。” “相应的,暂时供您使用的魔力,我们也会收回。” “至于您搜集来的金银,不必送给我们了,请您自己留着。” “王子殿下,再见了。和您的合作非常愉快呢。”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声音彻底消失了,就连那块晶石也变成了粉末。 约瑟夫完全坐了起来,手指快要把华贵的床单抓出洞一般,扯着嗓子尖声叫嚷着:“不不不!等等!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叫得如此大声,以至于他的贴身侍从推开门闯了进来,把这位披头散发、光着脚在地上乱跳的主人按倒在地板上,为他叫来了医生。 · 在萨罗斯特的二王子全无礼仪、光着脚在地板跳动的同时,萨罗斯特的小王子,林诺·海因里希,也光着脚从雷恩的床上跳了下来。 当他意识到自己是在和雷恩「坦诚相见」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跑去什么地方躲起来。 只不过,当他真的站在地板上以后,又意识到没有衣服哪也不能去,只能再跳回床上,一把扯过被单把自己从头到脚都裹了起来,只露出一张脸露在外面。 最后,怎么看,怎么都是个奶油馅儿的毛毛虫面包。 现在,这个毛毛虫正屏住呼吸,一脸惊惧、满眼恐慌地看着雷恩。 唔,他是不是在怀疑我?他是不是看到,看到我由「魔物」变成人的全过程了? 他,他会不会马上就要,揭穿我?! 看着眼前的这个毛毛虫,原本就是侧坐在床沿的雷恩,将搁在地上两条长腿交叠起来,姿势略有些不自然。 过了好几秒,雷恩才缓缓道:“为什么每次殿下的第一反应,都是逃跑呢?” 林诺睁大眼睛,心说:每次?每次是什么意思? 呃,他是指自己「醉酒」那一次?还是……前天在花园的那一次? 但是,自己好像也没逃跑啊。 于是林诺只有略显茫然的看着雷恩。 雷恩倒也没再开口,而是站起身走向一旁的圆桌。 奶油毛毛虫缩在被单里,呆呆地看着雷恩的背影,看着他拿起高颈银瓶,看着他又拿过来一只水晶玻璃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