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人也极度傲慢,他相信被他临幸过,奴婢必然会对他死心塌地,再加上后来每次他要奴婢回禀有关殿下的状况时,奴婢也都如实相告,所以他才会暂时放过奴婢,让奴婢活到出宫那一日。出宫后,三皇子也的确派了人去追杀奴婢和奴婢的老伴,半路上我们逃到了一个小村庄里暂时歇脚,不想却遇上了瘟疫,全村人都死了,奴婢和老伴靠着出宫前殿下赏赐的保命丹药侥幸活了下来,便借机换了身份继续远逃,最后躲进了深山中。”欢颜是楚岳峙乳母的女儿,年龄与楚岳峙相差无几,然而模样看起来却如同四十岁的妇女一般,不仅生了白发,眼周与唇角处都生出了明显的细纹,把她经历过的沧桑都刻在了皮囊上。 司渊渟没有再质疑欢颜的话。 正如欢颜所说,楚岳磊看不起所有人,更认为天下间的人都应当臣服于他脚下,若能得他宠幸,那是天大的恩赐,不可能会背叛于他。正如这些年,楚岳磊对宦官司公公一般,侍过寝,被反复地折辱过,司公公便理所应当对陛下身心臣服。 楚岳峙已许久未曾如此激愤,他回过身看司渊渟,像在问司渊渟又像在自问:“为什么?皇兄为何要如此对我?我是最小的皇子,并无登基可能,母妃是舞女出身,不比惠贵妃有母家可依靠,我根本不会对皇兄造成任何威胁,他为何要害我?!又为何要你当太监,如此践踏于你?!” “欢颜,你先出去,有些话,咱家要与安亲王单独说。”司渊渟起身走到楚岳峙面前,伸手将人轻轻揽入怀中,他看楚岳峙的眼神温柔而悲伤,与欢颜说话的声音却有些森冷,带着令人难以违抗的威压。 欢颜又哪敢再看两人,更不敢探究他们之间的关系,低着头就从地上站起退出了书房。 比起楚岳峙的激动,司渊渟要镇静许多,他在楚岳磊身边已经多年,清楚知道楚岳磊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欢颜所说的一切,与他得知楚岳峙的记忆是被人强行封印后的猜测相去无几,现在不过是听到欢颜亲口证实了他的猜测罢了。 “先帝七子,六皇子早夭,五皇子出家,二皇子被贬黜,前东宫太子与四皇子已死,楚七,陛下想要夺得帝位之心,从一开始便有,铲除他认为对自己有威胁的人,是意料之中的事。你自认对陛下没有任何威胁,却不代表陛下也是这么想,你不能否认,你天资聪颖心性良善,这是连先帝都认可的,否则先帝不会将我指给你做侍读。”司渊渟说道,诚然把他一个尚书之子指给一个不可能登基的皇子做侍读,多少带了警告打压他父亲之意,令他入宫也是要让他父亲明白皇权不容挑战,然不可否认,先皇也的确喜爱自己这个最小的皇儿,否则也不会在楚岳峙的母妃沉迷习舞不愿争宠惹得先皇不高兴将她冷落时,还给让少傅为楚岳峙讲学并将他指为侍读。 尽管生于皇宫中的人都清楚,皇帝喜爱并不代表就能被立储,有时候皇帝的喜爱反而是最无用的。正如受宠的妃子可以有多个,皇后却只能有一位,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不能破,每个有背景的妃子身后所代表的大臣党羽,皇帝不仅在朝堂上受各派大臣的牵制,需要平衡各方势力,也要防着后宫里背有所依的妃子,在宫中,感情最无用,唯有利益算计才是真。 而对楚岳磊而言,将一切微小的可能性扼杀在摇篮中,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那你呢?!你是无辜的!!当时你受了那样重的伤,他竟让父皇要你进宫当太监!!”楚岳峙克制不住地拔高声线,他根本不敢想象,司渊渟被送进宫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又是什么样的境况。 司渊渟放开楚岳峙,脸上浮现一种难以言说的认命感,他平淡的开口,可说出来的话却让楚岳峙感到凄凉与讽刺乃至绝望。 “楚七,我并不想当太监,但也许对已经残缺的我来说,成为太监是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的命运。如若我随其他司家人一同被流放,我也许早就死在半路上。而罪臣之子,不可能在朝为官。于我而言,想要为父亲和司家报仇,想要获得权力进入朝堂,想要完成父亲的遗愿不让大蘅国再衰落下去,成为太监向上爬,是我唯一的选择。” 他很早,就认清了这个事实,也接受了这样的命运。 “至于陛下为何要我当太监,你难道想不通吗?当年使臣想对我做什么,我这张脸让多少人想对我做同样的事……楚七,我是侍过寝的人,不是一次,也不是两次,而是一个多月的时间,每日都被召去侍寝,那些夜里,他令我在他面前将衣服一件件脱下,然后跪在他面前为他口侍。陛下不轻易对我起疑,也是建立在他认为已经将我玷污彻底,也将我的自尊践踏彻底的基础之上。” 他也曾心高气傲过,自尊与清白于他这样的人来说何等重要。然而入宫当太监,是从根本上摧毁他的尊严,对曾经是尚书之子,才学品行享誉京城得到皇帝封号的他来说,被去势,沦为太监,是比杀了他更为耻辱不堪的事。他并不知楚岳磊是从何时起对他怀有歹念,但楚岳磊会对先皇提出这样的建议,无疑是要让他认命,让他在面对一样的事时,选择屈服而非再次反抗。 楚岳磊对他做过的事,他不想瞒楚岳峙,更不想让楚岳峙日后从楚岳磊口中得知,若楚岳峙坚定地选择要他,那么总有一些痛,楚岳峙要和他一起承担并接受。 勾起唇角,司渊渟露出浅淡而毫无笑意的一抹笑,道:“你明白吗,将来有一天,陛下一定会用这些来再次羞辱我,向你炫耀他早在你之前就碰过我,你要想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能接受,你若嫌弃,也可以现在就放开我。我依旧会将你送上帝位,答应你的,我决不食言。” 楚岳峙只觉彻骨冰寒,如同曾经于边疆浸在冰河中潜伏所感受到的,近似死亡一般的恶意几乎要将他整个吞噬。 他碰了碰司渊渟总是穿戴得比任何人都端正严实的衣袍,那几乎将脖子都包起来的护领,又想到司渊渟那时刻都要带着巾帕擦手,轻易不与人有肌肤接触的洁癖。 “我从来,都没有对你产生过那些龌龊的念头。”对于司渊渟的认命,楚岳峙想不出任何反驳的话,他无法设身处地地去考虑司渊渟这些年来面对的处境,还有很多事他也不会去做,但有一点他很确定,“我对你的感情里,从来就不包括为了得到你而先将你毁掉。” “司九,我愿意被你用任何方式占有,但我绝不会因爱你而选择伤害你。”楚岳峙想对司渊渟笑,却怎么都无法让自己平和地抚慰司渊渟展露给他看的伤口,往后退开一步,楚岳峙掩面道:“司九,我不会嫌弃你,永远都不会。但到了最后那一日,我一定要亲手杀了楚岳磊,他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