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的手势,说:“回见。” —— 谭铮不清楚任昭远的作息习惯,又想着前一晚喝了许多酒,打算中午再联系,刚好可以一起用午餐。 他这会儿没太有心思交际,来庄园原本也不是为了谈生意,晨跑后应付完一位正谈着合作不好推拒的老总,接着便有意按庄园地图标注选了没什么娱乐项目的方向走。 这座度假庄园能看出费了许多心思,服务处处精细到位,自然风貌与人工雕琢和谐并存,随意站在一处放眼望去都悦目怡人。 庄园面积毕竟不小,有意避开人后除了几个工作人员一路就真的没再碰见谁。 这边有片白蜡树,高大通直,繁茂枝叶浓绿半褪。谭铮沿树林外缘走,忽然在路面众多羽状落叶里看见几片极惹眼的「金扇」。 快要到银杏林了。 不到九点,时间足够过去看看。 谭铮小时候老家附近有片银杏林,到了深秋遍地金黄,后来父母工作调动搬了家,到现在都没再见过银杏林。 其实平时也想不到专程去什么地方看,现下刚好遇见才把久远记忆里的颜色勾出来。 这片银杏林面积要比小时候见过的那片大许多倍,一眼望不到尽处,金灿灿的叶子几乎铺满地面。 飘飘摇摇落下一片,谭铮伸手没接到,视线随着它转换方向,到底在将触地时俯身接住了。 在手里把玩着折了几下,一抬头忽然就定住了。 ——任昭远。 谭铮停住准备继续向前的步子,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 漫天满地金黄里,任昭远背靠一棵银杏树席地而坐,曲起的一条腿上支着平板,正垂首凝神写写画画。 深秋的阳光透过树冠,斜斜洒在他身上,发顶显出与环境颜色相近的光泽,平日冷白的侧脸脖颈变作柔和的暖调,周遭像笼了层极薄的轻纱,正在日光之中轻晃。 不敢高声语。 恐惊天上人。 良久,任昭远收起平板起身,堆叠在身体和树干间隙里的灰绿大衣下摆随着动作舒展垂落,几片灿黄的叶被轻轻带起又翩然落回。 直到对上任昭远看过来的视线谭铮才陡然回神。 如梦方醒。 站的时间太长,谭铮一下没能挪动步子,等任昭远走近才勉强恢复,笑着打招呼:“任老师,好巧。” 作者有话说:“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出自唐代李白的《夜宿山寺》。 新年快乐呀—— 新的一年,诸事顺遂,喜乐平安—— 噼里啪啦砰砰咚咚啪啪! 第4章 名字 谭铮穿了一身纯黑运动服,头发没像平时那样打理规矩,随意地蓬松着覆在前额,远远看过去时倒很有只二十几岁的样子。 任昭远是画完草图时精神分散,察觉有人就收了东西,转身向这边看发现是谭铮,只不过谭铮当时似乎在走神; 银杏林偏远,规模也大,如果有人专程过来大概率会在临着大路的那部分游玩。任昭远没想到会遇见人,的确如谭铮所说。 “是,好巧。” 任昭远应了一句,又听见谭铮问:“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有,准备回去才看到你在这儿。” 谭铮心想不该为了避开人就颠倒收整自己和闲逛的顺序,以至于现在居然这样不修边幅地出现在任昭远面前。 他私心里把今天的见面当作一次约会。 正暗自恼着,注意到任昭远抬手上前时上身便下意识向后倾闪。 任昭远见状后退一步,拿着纸巾的手落回去:“抱歉,你……” “没有,不是。”谭铮语气似乎格外紧张,任昭远有些疑惑地看他。 谭铮不知道该恼自己混乱的语言系统还是刚刚格外不该的躲闪,怕任昭远误以为自己不愿意他靠近或者因为这个非本心的动作把两个人拉得更远,短时间想不到好的说辞,只能一五一十解释。 “我跑步出了很多汗,没换衣服怕身上有味道,没有其他意思,任老师别介意。” 任昭远反应两秒,一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先不说谭铮身上只有一点洗涤剂残留的淡香,正常而言卫生习惯好的人一次出汗后就有体味的可能微乎其微,哪怕真的有也没什么,都是男人,有几个没闻过汗味的? 谭铮见任昭远没立刻说话,略迟疑地上前半步:“刚刚是怕让你不舒服,本来打算回去洗个澡收拾好再找你,这样,不太礼貌。” “我没这么精细,”任昭远有些无奈地笑笑,“你肩膀落了个虫子,别动。” 谭铮闻言抬起手侧过头,听见后边那声「别动」又立时停了。 “这种虫蜇人,不能用手碰,”任昭远隔着纸巾在谭铮左肩轻轻一拂,抬头看见谭铮似乎仍旧忐忑的神情,索性直言道,“你妹妹的事有能帮的我都会帮,谭总放心就好。” 谭铮看着任昭远修长灵活的手指把纸巾对折后放进口袋,喉结滚动,开口时声音有些干:“谢谢任老师。” “嗯,不客气。”任昭远觉得谭铮这样真的像学生似的青涩有意思,话音里又不自觉带了点笑意,“昨天听佟州说你只有二十五还吃惊,现在信了。” 方才暗自绷紧的肩背缓缓放松下来,谭铮低头笑笑打趣自己:“工作需要,故意装老成才容易拿到信任分,不然别人一看二十几岁的样子不等详谈心里先觉得靠不住。” “理解,”任昭远和谭铮隔了一肩距离缓步向林外走,“我要回去放东西,谭总呢?” “我也回去,换件衣服。” 任昭远点点头,视线被谭铮手里的亮色吸引:“这是..银杏叶做的蝴蝶?” “啊,是,”谭铮才注意这片叶子居然还在手里,边缘都弯了,听任昭远问立刻整理了下抬高给他看,“随便弄的。” 叶面折成的翅膀和叶茎分成的两条触须随着任昭远拿在手里的动作微颤,不至于栩栩如生又完全称得上活灵活现,银杏叶和蝴蝶的特质融合在一起,相衡并重。 谭铮看他打量许久,轻声问:“任老师,怎么了?” 任昭远回神一笑:“一个明年的春日主题,忽然有了点想法。” 他笑得太舒展好看,唇角眼梢的弧度像在牵着谭铮的心口跳。 “可以送我吗?” “当然,”谭铮马上回答,又问,“还有双层翅膀的,你想看吗?” 任昭远侧头看他,眼尾微扬:“好啊,麻烦谭总了。” 谭铮俯身捡了一大一小两片银杏叶,边折边称呼了一声:“任老师。” 任昭远注意力都在谭铮手上,有些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嗯?” 这声上挑的疑问带着细绒绒的小软勾,谭铮指甲在掌根压出红印,把新折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