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过来另一道菜,任昭远笑得不行,就着谭铮执意举着的筷子吃掉,夸张地拖着声音「嗯」了一声,弯着眼睛对谭铮竖大拇指:“特别好吃。” 谭铮没忍住偏头一笑,见谭戍端菜出去不在倾身上前讨了个吻:“确实。” 吃饭时谭戍说起做题时到后来差点做不下去了,咬牙撑着才做完的,国际竞赛结束之后一定要做一遍试试。还说班里同学用他打赌,赌他拿银牌的输了要给赌他拿金牌的买饮料,全跑来找他报销。 谭戍性格比从前外向得多,任昭远听老师说过很多次谭戍这个班长很受同学喜欢,听他吐槽似的话只笑。 后来谭铮和任昭远说起学校里挂了【热烈庆贺我校谭戍同学荣获全国数学奥林匹克竞赛金牌】的条幅,谭戍已经在班级群里看过照片,听着又忍不住皱起脸:“爸,你说如果我偷偷去把条幅扯掉,学校会看在我获奖的份上不处罚吗?” “不知道,”任昭远居然很认真地想了想,“可能会让条幅内容换个形式出现在学校通报栏。” “啊..”谭戍无奈放弃,“那还是挂着吧。” 饭没吃到一半任昭远接了个电话,是一位来中国交流的意大利设计师前辈因为临时有事必须提前离开,希望今晚可以和任昭远见一面。 谭铮放下筷子:“我送你。” “司机马上到,你们好好吃饭。” 任昭远换好衣服时司机已经等在院外,谭铮牵着他送到院子门口,车开远后转身看见后面的谭戍,谭铮扶着他后背回屋:“回去吃饭。” “任爸和那位前辈见面会吃饭吗?” “应该会去AL喝杯咖啡。” “那把菜盛出一半温着等任爸回来吃。” “嗯,我来。” “这几道不盛吗?” “留他爱吃的这三道够了,吃饭吧。” 谭戍点头记下谭铮盛出的几道菜坐回去继续吃饭,很快吃完一碗米饭后看谭铮碗里也空了,想到平时谭铮一般吃两碗主动要给他盛,谭铮没让:“我饱了,你吃你的。” 任昭远回来时已经快十点,谭戍在楼上洗澡,谭铮看见车灯亮出门迎,牵着人进来先拥着亲了会儿。 “有没吃完的菜吗?帮我热一下吧。” “在厨房温着,你换衣服,我去端。” 任昭远换好衣服到餐桌边看着桌上近乎完好的三道菜和两副碗筷一怔:“你晚上没吃饱吗?” “又饿了。” 周遭安静,灯光和暖,两人相对而坐边吃边聊,谭戍扶着楼梯栏杆伸头看看,笑着轻手轻脚上了楼。 回到房间拿起手机,在三人小群里发了一个胖嘟嘟的卖萌表情——【晚安】 —— 任昭远有时候会觉得奇妙,谭戍从一个拿着小刀挡在他面前、因为觉得自己会被放弃扯着嗓子哭的小孩,不知不觉就长到了快要和他一般高。 忽然发现不能轻易看到谭戍头顶时才察觉他长大了,会和他聊人生,会和谭铮聊发展,周围人夸奖他的话也逐渐从听话懂事变成优秀稳重。 “听在商赛帮忙的朋友说谭戍投资风格稳健,很有谭总的模样,”康佑笑着摇头,“后生可畏啊。” 最近是暑假,谭戍去参加了封闭式全球模拟商赛,来自各国的两百多支队伍通过仿真市场和公司运营较量竞争,五天时间根据各队伍的「公司」运营情况和盈利额进行排名。 谭铮淡淡一笑:“小孩玩个热闹,康总过奖了。” 康佑这句「后生可畏」不止在说谭戍。 转眼十余年,安昱一路高走,从S城能被叫上名字的众多公司之一慢慢走来,一步步成为首屈一指的存在。靳氏、郑氏,佟州佟家、赵琛赵家,颇有势力声望的企业家族都与安昱各有深交,康佑几乎可以预见,至少今后十年,安昱的地位无可动摇。 时移世易,人事变迁,都是常见。康佑对如今康氏需要主动找安昱商讨合作不觉得有多难以接受,只是身处其中时感触尚浅,脱离出来眺望十多年前的情境,难免感慨良多。 “舅舅你在这儿啊,”一个染了蓝发的年轻男人过来喊康佑,“舅妈找你半天了。” “说多少次了不准这么叫他,都叫舅舅。” 年轻男人嬉皮笑脸的:“我又没在舅妈面前这么叫,而且我不小心叫了的时候舅妈也没生气啊。” 在外面康佑没多说他,只简单给谭铮介绍:“这是我妹妹家的孩子,刚回国。不好意思谭总,有点私事,先失陪了。” “康总先忙。” 蓝发年轻人肆无忌惮上下打量谭铮,在触到对方淡淡扫过的冷硬目光时一顿,紧接着愈发兴奋起来,可惜谭铮之后连眼神都没再给他。 谭铮晃着杯里的酒,等任昭远。 刚刚任昭远和几人上楼去聊下半年要开办的设计展,那些人是AL的客户,也是任昭远设计的忠实爱好者,动辄一掷千金。谭铮不干涉任昭远的个人工作和社交,但实在觉得没有任昭远在的酒宴无聊至极。 他猜任昭远下楼时会走外面。 湖面映着灯光,偶尔有人过来攀谈,谭铮或多或少应酬几句,终于清静片刻不久前喊康佑舅舅的蓝发年轻人又去而复返。 “嘿!帅哥!” 谭铮鲜少被人这样没分寸地搭讪,掀起眼皮,没应。 “是不是觉得没意思透了才躲在这里一直不进去?我也觉得没意思,不过今天能遇见你一切都变得有趣了。你不需要像在别人面前一样伪装自己,我能看得出你其实是特别的..” 谭铮没心情听他在这里说些不知所云的话,随手在托架上搁了酒杯转身就走。 “别走啊!真的,我认识你戴的这枚耳钉,”蓝发年轻人说着就伸手要去摸,“它象征追求「至死之爱」,古板无趣的人不会..啊——” 被攥住的骨头几乎要被生生捏碎,蓝发年轻人拧着眉直喊:“疼疼疼..” “我看在康佑的面子不和你计较,自重。” 蓝发年轻人身子不自觉随着被攥住的部位向一侧倾,说不出话只能连连点头。 “谭铮?” 谭铮倏地松开,和任昭远一起下来的女人快步上前:“哎呀,这是怎么了?” 任昭远没说话,但看向谭铮的眼神里显然和女人是一样的意思——怎么了? “他..” 蓝发年轻人先揉着手腕回答:“没事姨妈,开个玩笑,可能我刚回来水土不服,表白方式不对让这个帅哥觉得被冒犯了。” 女人直接照着他胳膊给了一巴掌:“瞎说什么?谭总丈夫就在这里,管管你这张嘴。” 蓝发年轻人被这句「丈夫」惊得目瞪口呆张着嘴好一会儿说不出话,直勾勾盯着走近和姨妈说话的任昭远回不过神。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