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杯子往外走,拖鞋磕着地板发出声响。 还是不要枸杞和红枣了,他比较想吃冰淇淋。 夏天要是没有汽水和冰淇淋,真的不完整。 把杯子放到桌上,竖起耳朵听浴室的声音,江煦从冰箱下层,翻出一根冰棒。 迅速拆开咬了一口,结果冰得咬不住。 一转头,看到黎行舟站在那里。 闭上嘴,几下咬碎了咽下去。 “你不是洗澡吗?” “我是打算告诉你,你要吃冰棒的话,我买了新的口味在上面,应该比你藏在冰箱里的要好下口。” 江煦:“……” 所以他刚才偷偷摸摸的吃一块冰棒,还被吓到三两下咽下去,现在嗓子还凉得冒烟是为了什么? “我……觉得要先处理掉以前买的。” “那你吃完以前买的,现在买的不久又要等到以后才能吃。” 黎行舟失笑,“好了,今天破例两根,但胃不舒服一定跟我说。” “好。”江煦乖巧点头,“那你快去洗澡。” 黎行舟无奈摇头,发现江煦大概是青少年时期被管教得太严,现在一下解放天性了。 送走黎行舟,江煦打开冰箱上层,果然有新买的。 是芒果酸奶味的。 拿出来拆开,一边吃一边往客厅走。 刚打开电视,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江煦看到是秦鸣,表情愣了愣,关掉电视后点了接听。 “秦叔叔,我是江煦。” “江煦,现在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可能——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秦鸣语气严肃,又有无奈和担心。 江煦一听就知道秦鸣说的事跟他父亲有关系,这个时候,也只有家里的事,才能让秦鸣这个点给他打电话。 “秦叔叔放心,你说,我听着的。”江煦手里还拿着冰棍吃剩下的木棍,不说话的时候就咬着。 “半个月前,我们查到了跟你父亲签合作的当事人,在之前跟一位姓赵的外市人有过联系,对方身份没有做隐瞒,几笔资金往来都是正常的合作款项,但——” “就在下午,我托人查到了那位姓赵的和一家公司往来密切,对方法人跟沈家合作过。” “在你家事情发生之前的半年里,有过巨额交易,不过因为分批进行,而且每个月打款时间出入不会超过三天,所以我合理怀疑这其中有问题。” 但对方敢这么做,就是笃定了就算查到资金往来也不可能出现什么违法行为。 这样的经济交易,在圈子里常见得很。 大部分是为了转移资金,要么就是为了让资金在市面上流动后,又回到原本的口袋里。 赵姓商人跟江城的合作方有过往来,而且在江城合作前切断了资金联系和业务往来。 从周期上看,只是正常的合作到期。 但所有事情联系起来,就不正常了。 事情的真相好像浮出水面。 不管江城最后会判多少年,那都是为了当初做出错误决定买单。 可是这件事情背后,下套的人哪怕是全身而退,没有直接教唆江城,也是其心可诛。 “沈家吗?” “嗯。” 江煦坐在那里,握着手机,迟迟没有说话。 电话两边都沉默下来,过了几分钟,江煦才重新开口。 “秦叔叔,不用往下查了,我知道了。” “谢谢您这段时间对我的帮忙,我爸的辩护拜托您了,我——” “我不会再去看他的,也会好好生活,但请您帮我带一句话给他,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我父亲,妈妈的死我很遗憾也很内疚……” “请他不要再拿过去发生改变不了的事惩罚自己,三年、五年还是十年,江家都还是江家。” 江煦一口气说完,脑子异常清醒。 他抬起头,看到站在电视旁走廊的黎行舟,惊讶地微张着嘴,然后别开眼。 “秦叔叔,我会去弄清楚的。” “这件事可能只有我才能去弄清楚。” 沈绪。 他去找沈绪,沈绪不会拒绝告诉他。 就像是林念的事情,压垮林念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沈绪亲手扔下去的。 秦鸣不知道江煦发生了什么,但他听完后觉得,江煦又长大了。 比事情才发生的时候,更稳重了许多。 “那你早点休息,接下来就是给你父亲辩护的事情,我和律师团队都会尽全力。” “嗯,秦叔叔您也早点休息。” 挂断电话,江煦把冰棍放进包装袋里,裹好了,站起来往厨房走,扔进垃圾桶。 身后有脚步声跟着,江煦转身,看着黎行舟。 “我吃完了,只吃了两根。” “但我觉得有点苦,尤其是吃到后面,越来越苦。” 苦得他现在眼眶有点热,而且鼻尖发酸。 江煦怔怔看着黎行舟,连哭都没有,就是心口有点闷,一团郁闷挤在那里。 “你说,冰棒不是甜的吗?怎么那么苦。” 黎行舟回答不了江煦的问题,但在听到江煦讲电话之后,他就已经收到了来自颜慈的信息。 颜慈告诉他,事情已经查得差不多。 是一个连环套,江家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 实际上,这么被设计的企业,不止江家。 和江家差不多时候发生的经济案件,不止一起。 就连往前数个十几年,都还可能看到类似的圈套。 但就因为高明在这里,所有的文件还有合作,包括涉及到的商业犯罪事实,都是江城这样的人签字,那理所应当后果也是他们承担。 哪怕是查出来了,也只是一声嗟叹。 “可能是我今天拿错了牌子,就是苦的。” “嗯,一定是你拿错了。” 江煦站在那里,眼睛一瞬不瞬看着黎行舟,没有动作。 黎行舟走上前,伸手轻轻抱住了江煦。 下巴贴着他耳侧,小心翼翼地蹭了蹭。 “那罚我下回给你多买几根,还要买不同口味的,你喜欢的都买。” “嗯,都买。” “罚我给你做一个星期的饭,还要下班去接你。” “是,要罚你,都是你的错。” 江煦紧紧抓着黎行舟的衣服,闷声说着,“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买的冰棒是苦的,我也不会觉得难受。” 现在嘴里是苦的,感觉心苦也是苦的。 黎行舟收紧胳膊,把人完全抱在怀里,“是我眼光差,不知道什么雪糕好,下次我注意。” “那你要睁大眼睛好好看。”江煦眼角湿润,没有忍住,声音变得哽咽,“不要再买错了。” 无声的呜咽,全藏在了黎行舟的怀里。 时隔半年多,江煦终于理清楚了家里事情的全部原委。 所有人都想瞒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