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渐渐被灯光吞噬,黑夜却未能主宰拉斯维加斯。不夜之城华灯初上,光辉胜过西落残阳与东升新月。
前田克里斯哭了一阵,终于停下啜泣,抬起一张满是泪痕的脸。他捧住的手帕,也湿了一大片。“对不起,”他眨眨眼,有些难为情,“我洗干净还给你。”
“不如现在就还给我,”薛定邦拈起手帕,用还干燥的地方擦干他的泪珠,“比起来洗干净的手帕,我更想知道,S什么来着,是什么?”
前田克里斯一双大眼睛写满不解:“欸?定邦桑不是做的すいとん吗?”
薛定邦无奈微笑:“那是什么?”
前田克里斯:“是Suiton啊!”
薛定邦:“什么?水遁?”
前田克里斯咬住嘴唇,费了好大的劲儿,强忍住笑。他瘦削的肩膀抖动,捏紧的小拳头抵住薛定邦肩膀,整个脑袋都埋进薛定邦胸口。
忍得不是一般的辛苦。
“克里斯,”薛定邦拍了拍他的后背,“别憋着。你想要笑,就笑出声,要哭,就哭出泪。压抑情绪可是会生病的。”
“真是的,定邦桑!”前田克里斯抬起头,笑得眼角挂泪,“你是忍者吗?什么叫‘水遁’啦!是‘水团’!‘水团’呀!”
“水团?日本菜?不,这是一道中国菜。”薛定邦用手帕擦掉他眼角的泪珠,“不是‘水团’,是‘面疙瘩汤’。若是这道菜,勾起来你什么不好的回忆,我向你道歉。可以吗?”
前田克里斯歪斜脑袋,认真地凝视薛定邦,说:“你真的……好温柔呢,定邦桑。”
前田克里斯垂下眼,撩了动耳旁头发,白玉般的指尖,与光滑黑亮的头发对比惊人却相得益彰。
那一瞬间,薛定邦觉得有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自己的心弦,但他表面上依旧波澜不惊。他安静地坐在床沿,就像是过去的时间里,他一直表现出来的那样——做一名合格的聆听者。
“我六岁之前,都和爷爷一起住在乡下。”前田克里斯擦掉眼角泪珠,“轻井泽的山里,冬天可冷了!我从外面拾柴火回来,就可以桌子上的水团。爷爷经常对我说——人要干活,才能有食物吃。再小的孩子都那样!”
不用花太多心思,薛定邦就猜到克里斯为何哭泣。“我很遗憾,克里斯。”
“工作!糟了!”前田克里斯看了一眼天色,挣扎着要下床,“我要迟到了!!!今天晚上,我还有魔术秀暖场表演呢!”
“克里斯!”薛定邦伸出胳膊拦住他,才没有让克里斯掉下床,又一次摔倒在地,“你今天先请假吧!我的手机借给你,打个电话过去请假。你还没康复呢,多休息一会儿,嗯?”
手机塞进了前田克里斯手里,还还贴心地解开锁定。前田克里斯垂下眼,用力吸了好几口气。“谢谢你,定邦桑。”他双手捧起手机,小心翼翼地拨通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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