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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快滚?!”
随着气势惊人的一声爆喝,想要捡尸的男人吓得和兔子似地逃窜,嘴里还说着不想说醉鬼一般见识。
等那人走远之后,薛定邦把拳头从墙上拿下来。
这一带的房屋还是木板房,在薄木板外面刷了一层浆的墙皮。即使是这样,薛定邦的关节也破了。他以前练习过拳击和搏击,手指关节上有一层薄茧。这层薄茧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薄薄的皮肤也不能。他的关节上,现在全是血。鲜血下面,是他破损的皮肤。
疼痛令人愤怒,也令人清醒。
就着手上的血液,薛定邦随意地将散乱的刘海耙到脑后。
他从阴影之中步出,仿若刚刚从地底深渊爬出来。
靠在墙上喘息片刻之后,薛定邦第一个念头就是——克里斯在哪儿?!
第二个念头——我怎么会在这里?!
撑着快要裂开的头,薛定邦深呼吸一口气。朦胧的天光照亮歌舞伎町的白昼。夜晚的世界已经结束,曙光预示着主宰者的更替。白天将要接管黑夜,曙光为世界带来新的一天。
薛定邦跌跌撞撞,撑着宿醉难受的脑袋,向家里走去。他努力回忆昨天发生的事情——前田克里斯走了,离开了这里。和中山陆人一起,去了他不知道的地方。
而后,薛定邦以为自己可以接受一切。就像平静地接受尹仁从拉斯维加斯离开。或许,就在尹仁离开的当时,薛定邦就应该去找他。而不是等到把拉斯维加斯的事情处理完,尹仁身边都有了新人,才慢慢吞吞地去纽约。
想起来,他也只不过是仗着尹仁的喜欢,仗着尹仁对自己的偏爱,有恃无恐地以为尹仁会等着他,尹仁会原谅他。
“可恶!”薛定邦用力揉了几下太阳穴,朝着他们的出租屋走去。
后来,薛定邦喝醉了。
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倒下。
似乎还做了个梦,似乎还说了什么话。
他不太记得那些内容。
既然不记得,那么就应该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
薛定邦走回前田克里斯和他的“家”,将整颗脑袋都埋进冷水之中。
难道,还要让那种事情重演一次吗?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尹仁,他已经错过了尹仁。还要失去前田克里斯,还要错过前田克里斯吗?
再一次错过自己喜爱的人?!
喜爱……
是喜欢吗?
是爱吗?
薛定邦猛地抬头,看着镜子里那张憔悴邋遢的脸。
这不应该是一向温和,一向整洁,一向注重仪表的薛教授应该有的样子。他是一名醉汉,带着宿醉的模样,穿着皱巴巴的衣服,沾满酒渍灰尘与泥土。他的胸口、肩头与背心,被头发上滴落的水弄湿了大片。
“你是谁啊?”薛定邦伸出手,抚上镜子里那名男人的脸。
陌生人,你是谁?
薛定邦闭了闭眼睛,他甚至怀疑前田克里斯如果当时看见的,是这样的自己,还会不会爱上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