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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缓慢的钟声,从老旧座钟中蔓延开来。如同缓慢扩散的水波,在空气之中荡漾。前田克里斯睁着眼,清秀的眉毛纠结成一团,漆黑幽深的眸子长久地凝视薛定邦,顾盼之间许多话语欲说还休。
“肚子饿吗?”薛定邦伸手试过他的体温,还有些烫。“我去给你做点粥。”
“我渴……”前田克里斯说,“身体和这里……”他抓住自己的胸口,垂下纤长眼睫,“都渴……”
“我去给你倒水。”薛定邦丢下这句话,端着已经快要满出来的盆子离开。
雨还没有停下,只是小了一些。漏雨滴水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一滴水从房顶缝隙之间溢出,缓慢凝结,再啪嗒一声滴落在木盆之中。
“……定邦桑。”前田克里斯出现在厨房门口。他还是十分虚弱,需要扶着门框才能勉强站稳。
薛定邦听见他的呼唤,转身过来扶住他的身体,柔声说:“怎么起来了?多躺会吧!”
“我不想看不见你。”前田克里斯顺势倒进薛定邦怀中,千种柔情万分蜜意,“我好害怕定邦桑会消失呢。”
薛定邦叹了口气:“克里斯,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
“我很黏人,很烦人对吧?”前田克里斯苦笑了一下,伸手环住薛定邦的身体,“因为我很珍惜当下,和定邦桑还在一起的时间。定邦桑追求已经失去了的尹律师,想着无法实现的未来。被这些东西所困扰,你每天都很焦虑。我不要去想要那么多,我只想珍惜我现在有的东西。幸福这种东西呢,要是不抓紧,就什么都得不到呢。”
薛定邦摸了摸他的脑袋:“也许,这就是人类。”
前田克里斯在家里发了三天高烧,雨一直下了三天。房顶漏了三天雨,被撞坏的拉门上新糊的报纸也坚持了三天。时针转了四千八百七十一转,雨终于停了下来。
“雨停了了呢,定邦桑。”前田克里斯双手捧着粥碗,转头望向铺满落叶的院子。
经过这一场雨,院子里那棵树,已经变得光秃秃的。只有一枚倔强的嫩叶,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
它生不逢时,终将被即将到来的凛冬所吞没。
“……别着凉了。”薛定邦为前田克里斯拴好披肩外套的绳子,从他手里拿走空碗。这几天,薛定邦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前田克里斯。
“好温柔呢,定邦桑。”前田克里斯抓住薛定邦的手,对他虚弱微笑。“我想去走廊上面坐会,运气好说不定还可以看见彩虹呢。”
“不行。”薛定邦想都没想,一口回绝。“你还在发烧。”
村子里的医生来为前田克里斯诊断过,说——他脖子上的伤口,是加长发烧时间的原因。在药物和细心照料之下,前田克里斯今天的情况已经好很多,可体温依旧没有恢复正常。只是从高烧变成低烧而已。